苏振华 文学爱好者。
清明节,想起姥姥
清明节,想起姥姥,想起她那慈祥的笑容。
秋忙过后,母亲总会把姥姥接到家中小住一阵子。
那是八十年代中期,我的老家还不富裕,冬天能点得起煤炭炉子的很少,母亲给予姥姥的最佳待遇就是我家的热炕头。
冬天的中午,遇到晴天,若是再没有风,姥姥就搬来马扎子,靠着门板,坐在太阳地里,腿旁放下母亲的针线笸箩,左手拿起剪刀,右手捏起该拆洗的棉衣,便仔仔细细地拆起来。
阳光慷慨地洒下来,洒在姥姥梳理的齐齐整整头发上,洒在姥姥干干净净的深青色大襟儿棉袄上,洒在姥姥勤劳的古铜色的双手上。
我总是蹲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姥姥做针线活儿。
姥姥则时不时抬起眼睛,看看我,然后慈祥地说:
“出去玩吧,我一个人不闷!”
……
我没有回答,而是跳进院子里,叫来撒欢儿的小狗,便风儿一般跑出家门。
儿时的日子总是太快,快得就像车窗外的美景,还没来得及按下快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说实话,姥姥来我家,总是闲不住。她不是拆洗衣物就是纺线,不是纳鞋底就是打阶禙,总想把母亲没有干完的家务活儿,在她来的几天里统统干完。
八十年代末,村子里虽然通上了电,但大部分人家没有收音机,更没有电视机;漫漫冬天的长夜,村里大部分人都在扒棉花桃、尅玉米粒儿。
姥姥手劲小,爸爸不让她干,但姥姥依旧不闲着,坐在一边给母亲整理那些碎布片,青的放一块,蓝的叠在一起,然后再用细麻线系好。前几天,回老家拾掇新房,母亲拾掇出了囤放很久的碎布片,一捆捆的摆放在箱子里。我想,那该是姥姥整理的吧!
后来,姥姥年纪大了,舅舅便不让她出远门。直到我结婚时,姥姥才来过我家一次,在我的记忆里,那该是姥姥最后一次来我家。
看着围着方巾,穿着青色棉衣,打着裹腿,蘸了小脚的姥姥,我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双手扶着姥姥,让进屋里。姥姥老了,眼睛又不好,被寒风一吹,浑浊的眼里噙着泪花。
我和妻子决定,到城里给姥姥买一件好看的羽绒服。结婚那天,姥姥穿上那件紫色的羽绒服,笑呵呵地靠在门框上,抄着手,高兴的眯起了双眼。
中午的阳光静静地照在姥姥身上,温暖悄悄地流进我的心田。
后来,姥姥得了中风,住进了医院。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姥姥。
我三步并作两步,趴在床头,看着枯瘦的姥姥,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姥姥闭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纹慢慢滑落,慢慢滑落。
一个半月后,姥姥去世了。
至今,我还记得姥姥入葬前小姨小心翼翼地为她整理遗容,姥姥合着双眼,还是那样慈祥。
入葬时,焚烧纸钱升腾的火光,还有天上闪烁的星星,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里,像儿时姥姥的胡同那样幽深、那样细长,像秋日里姥姥的天井那样恬静、那样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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