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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女儿一直不醒,邢劲草很焦急。但是,她又害怕女儿醒来,怕女儿看到自己没了一条腿会崩溃、会疯狂。
看出邢劲草的心情,苏远山走过去对她说:“您出去走一走吧!我在这守着。”
邢劲草站起身,她也想去找医生问问,为什么岳媛容到现在都没有醒。
出了病房,邢劲草来到主任值班室,轻轻敲了敲房门。得到允许,她推开门,径直走过去问:“大夫,请问我女儿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醒?”
“请坐!”医生合上面前的书本,很礼貌地说:“因为预测手术时间比较长,所以麻醉剂没有选择最低的剂量。她应该快醒过来了,不过,今晚是你们最难熬的一晚,因为让病人接受自己身体残缺的事实是很难的。”
听到残缺两个字,邢劲草已经忍不住眼泪,她擦擦眼泪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女儿太激动,那怎么办?”
“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给她开一只镇静剂,但尽量还是不用它。毕竟选择它就是逃避 ,总归是要面对的,痛一次好过痛几次。”
“谢谢您,大夫。”邢劲草道过谢就走出医生值班室。靠在病房走廊的墙上,邢劲草再也克制不止,她的情绪在瞬间决堤。“佑华,你为什么走这么早?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把一老一小丢给我啊?”她念着去世多年的丈夫的名字,泪流满面,“现在容容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不起,佑华,我没能照顾好咱们的女儿。”
坐在远处的谢民看到这一幕,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在离邢劲草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他轻声说:“事已至此,你也别太悲痛了!”
邢劲草泪眼模糊地看着自己的初恋男友,眼泪流得更快,“你现在解气了,看到我活得这么痛苦!”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谢民提高了嗓门,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要知道,你是他们祖孙俩的主心骨,如果你先挺不住了,那他们就更六神无主了。”
邢劲草被这几句话触动了,“那我得好好振作!我是坚强的人,我必须坚强!”
“这样就对了。去洗把脸吧,现在你的样子很憔悴。”谢民劝邢劲草去收拾一下。
突然,苏远山冲出病房,“醒了,醒了!”
邢劲草立刻来了精神,拔腿就往病房跑,谢民也赶紧跟上。
病房里,岳中民正握着孙女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容容,你可醒了,你吓死爷爷了!”
岳媛容很虚弱,但脸上带着笑意,“爷爷,您又杞人忧天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嗯嗯,你一定要好好的,只有你活得好,爷爷才能活得好。”<br>邢劲草走到床边,“容容,你醒了!”
“妈妈,您也来了?”岳媛容调皮地说:“不好意思,害得日理万机的邢市长翘班。”
看女儿的样子,邢劲草知道她还不清楚自己伤的到底有多严重,看她笑的越甜,邢劲草心里越担心。
“那你就尽快好起来,别让我老是翘班。你觉得怎么样啊?”邢劲草满眼怜爱地看着岳媛容。
“好累,头有点晕。”岳媛容有点儿撒娇地嘟嘟嘴。
苏远山带着医生进来,医生说:“现在可以枕枕头了,等输完液,可以在病床上轻微活动一下。有什么事情去医生值班室找我,待会儿交班时我也会交待好值夜班的同事。”
医生往外走,谢民急忙送出门去,“谢谢您,大夫。”
“现在你想枕枕头吗?”邢劲草问岳媛容。
“好的,脖子是有些僵硬了。”岳媛容说完看见走过来要扶她的苏远山,愣住了,“远山哥哥,你也在啊!”
苏远山嗯了声,然后双手托起岳媛容的肩膀,邢劲草赶紧扶着她的头把枕头塞到她头下,“这样行吗?不舒服你就说。”
岳媛容却只是盯着苏远山看,脸上有掩藏不住的欣喜。
“问你话呢,枕头还舒服吗?”被岳媛容看得不好意思,苏远山收回双手,轻声问她。
“嗯嗯!”岳媛容笑了,“远山哥哥,你会陪到我出院回家吗?”
苏远山点点头,“当然会。”
看着岳媛容的笑容,岳忠民和邢劲草感慨万千,都在想:这个傻丫头,到底有多喜欢这个男人啊!
谢民回到病房,问岳忠民,“老书记,您晚上想吃点儿什么啊?我给您买份汤来吧!”
“谢主任,你和司机带我爸爸去宾馆吧,他需要休息。”邢劲草走到岳忠民身边,“爸,您看容容现在已经醒了,您还是去宾馆休息吧!”
岳媛容听了也说:“爷爷,您快去宾馆休息吧,累着您我罪过就大了。”
“现在时间还早。小谢啊,你和司机先去找宾馆订两个房间吧!回来的时候捎点儿饭菜来,什么就行。”岳忠民拒绝这么早就离开。
邢劲草点点头,“那好吧,谢主任,你就按老书记说的办吧!”
但是岳媛容却有些想不通,于是问苏远山,“远山哥哥,为什么谢老师也在这里啊?培训班不是结束了吗?”
“你是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局长让谢老师留下来帮忙。”苏远山话只说一半,回避了她的伤情。
岳媛容嘿嘿一笑,“干部子女受特殊照顾了。”
“你现在不能吃饭,也不能喝水,你就少说话吧!”苏远山觉得岳媛容有些过于兴奋。
“你不喜欢听我说话吗?”岳媛容立刻紧张兮兮地问。
苏远山急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是怕你累着。”
“说话怎么能累着呢!”岳媛容笑吟吟地看着苏远山,“和你说一夜都不累。远山哥哥,你没骗我吧?你真的能陪我到出院回家?”
苏远山安抚地给岳媛容拉拉身上的被子,“不骗你,你安静一会儿。”
“妈妈,我觉得整个腰都不是自己的了。”岳媛容又对邢劲草撒娇。
邢劲草急忙说:“那妈妈帮你稍微动一下。”她知道真相马上就要揭晓了,心里紧张不已,手都有些发抖。
苏远山和邢劲草两个人一边一个轻轻抬起岳媛容的上身,让她稍微挪了一点儿位置。
感受到来自苏远山的手上的温度,岳媛容红了脸,但她说:“妈妈,您的手怎么这么凉啊!你冷吗?”
“冰着你了?”邢劲草说:“待会儿我先搓搓手。”
岳媛容想用没有输液的那只胳膊撑着自己动一下,但感觉不对劲儿,因为她感觉不到右脚的支撑。于是她再试了一次,还是只有左脚的支撑。刹那间,她好像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敢相信,于是她再试了一次。
“妈妈!妈妈!”岳媛容惊恐地喊,“我的右腿怎么了?”
邢劲草闭上了眼睛,心想该来的终于来了!
“妈妈,我的右腿怎么了?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右脚的存在了?”听不到邢劲草的回答,岳媛容更加害怕,她双手都挥舞着喊。
苏远山急忙抓住她输液的那只胳膊,“别动,你还在输液。”
“远山哥哥,我的右脚怎么了?你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岳媛容哭了,“你告诉我,我的右腿是不是没有了?”
看着岳媛容的表情,在这一刻,苏远山才实实在在感受到这次车祸对于她的伤害是什么,有多么严重。他突然发现他说不出口,他无法把这样残酷的事实告诉这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他终于正视了自己无法弥补的债。
“容容,容容,你听妈妈说,你没事儿的,妈妈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你一定会没事儿的。”邢劲草抓住女儿的另一只手,防止她让伤情更严重。
“那您告诉我,妈妈,我是右腿到底怎么了?”岳媛容低声问:“求您了,妈妈,让我知道真相好吗?”
好一会儿,邢劲草才无比艰难地说:“你的右腿截肢了。”
亲耳听到真正的一瞬间,岳媛容的眼泪都不流了,她傻了。右腿截肢了,那她以后再不能跳舞了,以后也算不上是一个正常人了,那她还能爱苏远山吗?
看女儿不哭不动了,邢劲草吓坏了,“容容,容容,你说句话,你说话!”
岳媛容开了口,却是对苏远山说:“远山哥哥,这才是你留在我身边的原因吧?我能走能跳的时候,你都不喜欢我;我成了残废,你倒留下来陪我了。”
“不要这样说你自己!”苏远山听到岳媛容说自己残废时,心像被撕了个口子一样,疼得难受,“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以后你还能走能跳。”
岳媛容用力咬着嘴唇,“那还能一样吗?你走吧,远山哥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不完整的样子。”
“媛容,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苏远山坚定地说。
“我不要别人施舍的爱情!”岳媛容用尽所有的力气喊。
“不是!”苏远山只能说下去,“我对你并不是不动心,只是我当时还有个妻子。”
岳媛容一愣,“你现在没有妻子了吗?你突然不爱你的妻子了吗?”
苏远山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已经不爱华蝶的话。
凄然一笑,岳媛容说:“谢谢你,远山哥哥。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你去过你的幸福日子吧!”
“我打算离婚了,已经跟华蝶提了。”苏远山狠狠心,说出这句话。
“因为我吗?”岳媛容问完接着说:“不要这样,远山哥哥。这样的爱情不是我想要的,就算我得到了你的人,我的心还是痛苦的。谢谢你愿意骗我!”
正当邢劲草和苏远山都觉得束手无策时,华蝶走了拉着李开祺走进来,“他没有骗你!我和苏老师本来就是假结婚,因为我早已有了意中人,就是开祺。开祺在边疆部队服役,我的父母不同意我们的事情,为了气父母,我和不想结婚的苏老师就商量了假结婚的事情,当然主要是为了买单位的福利房。现在,开祺终于同意转业了,所以我父母不会再拦我和他的婚事,所以我同意和苏老师离婚。”
苏远山转身看着与李开祺十指相扣的华蝶,心绞成一团。但是戏已演到这个地步,而且华蝶是配合他才这样做,他才是那个怎么都不能回头的人。于是他强笑了笑,“祝你们有情人终于眷属,永远幸福!”
“谢谢!”华蝶也努力让自己笑。
李开祺知道华蝶坚持不了太久,于是和苏远山告辞,“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小蝶的照顾,也祝你们幸福!走吧,小蝶!”
华蝶看看苏远山,轻轻地说:“再见!”
“再见!”苏远山也轻轻地说,他听见自己的心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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