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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里
2017-02-06 00:00:00

历史没有主题,活着就是全部。

有人妄想拖住时间的脚步,逝去的风,告诉我们,这是痴人说梦;有人妄想占据一个永久的空间,碎裂的石头,会让他明白,那不过是一枕黄粱。

这就是答案,这就是存在的秘密。

黑夜来临,城门紧闭。人们在睡梦中,逃避饥饿、疾病与苦难。战争已远去。只有几声狗吠,还在提醒人们,鲜艳的桃花,明天就要开放。当夜已深,鼾声四起,人们暂时忘记身在何处。也许,片刻酣睡,就能让人们快乐知足,谁还想那纷扰的世事?

月光升起,南街北街界线模糊。屋顶的荒草和墙脚的柴禾,也沉默无声,这是一个静谧的世界。

黑夜遮蔽了贫与富的差别,月光朦胧了睡眼。老城安然无恙。

一声鸡叫,迎来黎明。城门大开。我们遵循俗世的秩序。挑一担清水,走过狭窄的胡同。听一声吆喝,买一笼刚出炉的包子。世俗的生活开始,我们忙忙碌碌。

一只母鸡正在天井里,走来走去。

牲口市里牛马成群,人们讨价还价。

戏台上下,人声,乐器声,此起彼伏。台上,唱念做打,台下嬉笑怒骂。一场戏,一种温情弥漫整个老城。戏,永远没有散场,人们在此饰演了所有的角色。

衙门里,县太爷喝着茶,悠闲地捋着胡须。衙役们无所事事。门口申冤的大鼓,无人敲响。

还有一口井。有清澈的泉水和红色的鲤鱼。南蛮子的长剑在井底慢慢生锈。那个前年跳井的人,还睁着一只眼睛,数着飞鸟和天空。

文庙里,长衫的学子们,跪拜着孔老夫子。他们神情严肃,口中念念有词。他们的虔诚,会换来一顶乌纱和一些实实在在的银子。而在城外,某家的祖坟上,正青烟袅袅。

街口,一座牌坊刚刚竖起。正面,是一个鲜活的名字,也是一个枯萎的生命。背面,“忠孝节义”。一行字,让人肃然起敬,也让人胆战心惊。

时近中午,街上变得热闹。酒肆门口,酒旗随风飘扬。有人喝醉,有人清醒,有人在一瞬间立地成佛。

黄昏,炊烟再度升起,

城外,麦子熟了。人们心满意足。

城门紧闭。城墙的厚度,抵不过炊烟的温度,于是,时光停滞,历史再也分不清朝代。

老城老了。一棵小槐树,长成了仁慈的“媒仙”。苦命的董永终于娶到如花的仙女。

男耕女织,恩恩爱爱,仙女下凡了,人间也就是天堂。

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这个传说,给了我们持续的安慰。

我确信这是世俗的胜利。

生生不息。这个词语在柴米油盐里复活了,而我们,用俗世的牙齿和历史的味蕾,咀嚼、品味。

此时,老城已不叫乐安,我们称它:博兴。

为此,写一首诗铭记:

是一把二胡

一根弦风花雪月

一根弦人世沧桑

是一口老井

一桶水洗衣做饭

一桶水婚丧嫁娶

是一条街

街北是衙门

木制的肃静回避牌年代不详

街南是酒肆

门口的酒旗随风飘扬

是一条胡同

又见炊烟

又闻犬吠

这就是一座老城

城内万家灯火

城外月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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