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院子里那片肥沃的土地

张洪梅

    父亲母亲总是眷恋着老家，他们会以各种理由回老家。父亲常说，他上班时没有时间回老家，现在退休了，有时间了，要为村里人做些什么。他叮嘱我老家的堂弟，村里人有婚丧嫁娶之类的事情，一定要告诉他。堂弟牢记我父亲的吩咐，每每村里人有重要事情，就打电话告诉他。父亲或是母亲，或者是他们两个，就郑重其事地回老家，为村里人“做贡献”。  我们姐弟几个不怎么理解父亲，认为父亲把村里人的事情看得太重了。母亲却是父亲的拥护者，认为父亲做的对，说在城里住久了，想村里的人们。  由于父亲母亲经常回老家，我家院子里那片土地才没有荒芜。
    我该怎样描述我家的园子呢？记得读过吴伯萧的《菜园小记》中描述：“说是菜园，其实是果园。那园里桃树杏树很多，还有海棠……。”“果园也是花园。那园里花的种类不少,草花不名贵，但是长得繁茂泼辣。”“说的菜园，是就园里的隙地开辟的。果树是围屏，草花是篱笆，中间是菜畦。”在我看来，我家的那5米见方的园子，真的象吴伯萧同志种的菜园子。看着满园生机勃勃，我与母亲喜上眉梢，找来纸张与笔，记录园子里到底有多少种植物。不算不知道，一算真的是吓一跳，居然有20余种。
    说是菜园，就有青豆、荠菜、玉菇菜、野菠菜、韭菜、南瓜、冬瓜、丝瓜、扁豆、马齿苋、车前子、蒲公英、苦菜子。  说是果园，因为有枣树、向日葵、桃树、梨树、野葡萄。说是花园，就有牵牛花、夜来香、秫秸花、鸡冠花。
    春天来临，院子里开始泛绿。韭菜有宿根，温湿度适宜就开始生长。那些在野地里常见的菜都不是我们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方式带来的种子，反正荠菜、玉菇菜、野菠菜、马齿苋、车前子、蒲公英、苦菜子等每年都长得郁郁葱葱。母亲自从知道了车前子的药用价值，更加爱惜它们，说是老家某家的老奶奶病了，浑身浮肿，医生说车前子有利尿作用，母亲要把长好的车前子送给她。荠菜更是房前屋后都有。记得春天时，我与朋友驱车十几里地去挖荠菜，为了寻到那寥寥数根，我们却跑了不少的路。真没有想到自己家的园子里还有这么茂密的荠菜。  枣树是几年前母亲种下的，桃树与梨树，是我们吃过的桃核或是梨核随手扔在园子里的，然后长成的。野葡萄也是同那些野菜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扎根于此的。野葡萄每年都默默无闻地结出紫色的小果实。果树一年就拔出一大截，没过几年的功夫，就开花结果了。甘甜的浆果，令人垂涎。
    牵牛花、夜来香、秫秸花、鸡冠花，也不用每年种。秋天，种子成熟后落在地里，明年春天就能发芽。夏季正是各种花开得热闹的时候。粉红的牵牛花，小喇叭似地伏在挺拔的向日葵棵上。夜幕降临时，淡黄与粉紫的夜来香就相继开放。秫秸花有单层的，也有多层的，纯白、玫红、淡粉、绛紫各种颜色都有。鲜红的鸡冠花一簇簇的，表面被着一层细小的绒毛，活像是柔软的灯芯绒布。我几次收集它们的种子种在花盆里，却远不如在园子里长得茂盛。园子里的地是有地气的，花盆怎能比得了? 

  春季里母亲总要种上几样一年生的菜蔬。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可是我们家的院子里，不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而且有了意外的收获。今年春季，母亲只种了有限的几样，有青豆，丝瓜、扁豆，还种了向日葵。眼见着它们一天天茁壮起来，我们全家人都很高兴。细心的母亲发现，我们没有种南瓜，可是那个爬蔓的分明是南瓜啊。南瓜长势喜人，围了大半个园子，我们只好把它挂在枣树上，谁知它还不罢休，通过院墙爬到邻居家去了。眼看着南瓜开花结果了，父亲又发现了新问题，有一朵花咋不像南瓜花呢，莫非是园子里的其它花与南瓜花授粉才开了这一朵吗？我们都感到奇怪，期待着将来要结个人么样的瓜。
    南瓜已经结了不少了，那个我们关注的花也结果了，真的不是南瓜。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它挂在梨树枝桠上。这时才发现，它与南瓜根本不是一株，园子里的繁茂可见一斑。待到瓜渐渐长大，原来是冬瓜！  这时，母亲颇有成就感地说，没有种南瓜长了南瓜，没有种冬瓜长了冬瓜，这都是去年吃这两种瓜，把种子撒到园子里的结果。南瓜结了十几个，在邻居家也相继结了几个。邻居见了母亲就说，又结瓜了，该摘了。母亲每次都说，你家摘了吃吧。邻居还要谦让一番，最终母亲还是不会要的，笑着说：“瓜结在你们家，你们就吃吧，省去给你们送了。”有了园子里这些瓜果蔬菜，我们每次回家都能吃到新鲜的绿色食品。像野菠菜之类，平时买菜是买不到的。喝着清新滑润的野菠菜粥，吃着韭菜或是冬瓜馅的包子，心里还想着园子里哪种蔬菜我们还没有吃。我不禁感叹：这真是一片肥沃的土地！
    春夏秋三季，先是素淡清香，后来是姹紫嫣红，满园芬芳，最后是硕果累累，每一季节都会让人陶醉。春天有春天的气息，夏天有夏天的颜色，秋天有秋天的味道。满园景色随着季节变换而呈现出不同的扮相，真有“你方唱罢我登场”之势。 

  有了父亲母亲的感染，我们姐弟几个开始转变观念，也会时不时地回老家看看。老家的父老乡亲，见了面拉着我们的手，久久不撒开。他们犹如院子里这片土地，朴实而又亲切。搬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呼吸着着清新的空气，聆听鸟语虫鸣。此时的身体是舒展的，心境是开阔的。思绪带我回到了童年时代，书房里传来我们姐弟几个朗朗的读书声，还有那缕缕炊烟，伴着母亲烙饼的香气……，一幅幅画面清晰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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