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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user 笔名纯净的海螺,山东博兴人,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代表作短篇小说《花香胡同》《流金岁月》《平民百态》系列;散文《行者无痕》《江南之梦》《海螺声声》系列;诗歌《宋的月光》《一次次写海》《黎明诗刊》系列。读书当如沐春风,写作应若渡秋泓。我是王玉山,欢迎您来海螺之家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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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花香胡同》
2017-06-12 00:00:00

        这些年来,一直有种情绪压在我的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生活真是太现实、太沉重了,它有些时候残酷得让人无法接受。比如说勤奋好学的孩子却因交不起学费而辍学,比如说经济落后地区的父母们不惜和儿女生死离别而把女儿远嫁他乡。我认识一位老太太,据说年轻时美丽出众,没有人不羡慕,嫁给了一位好小伙。后来赶上天灾人祸,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女人心一横,抛下男人和孩子去了南山里跟了别的男人,只因为那时这地方发了大水,而山里正受用,山柿子、山地瓜出奇得丰收,勉强可以填饱肚子。一句话,还不都是穷给逼出来的!

       然而,上述的故事到此远没有结束,如今的那个女人已经衰老,但从她的脸形和深深的眼窝看,仍能觉察到一丝当年的姿色和风采。改革开放这些年来,这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家家户户的生活都有了改善,有思想有头脑的富了,肯吃苦的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只有那些没家没业的光棍们还守在自家爹娘留下来的破旧不堪的土坯房子里,连电灯也没钱扯。人得活,活就得吃饭,没有咋办,就抢、就偷。他们逐渐成为人见人躲的流氓混混。老女人的男人有理由自暴自弃,他可以填饱自己的肚子啥事也不管。可他不,他含辛茹苦拉扯大了没娘的孩子,供应他们上了大学,长大成人。

       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南山里人们看到这地方好了,他的女人又自个蹿回来了,男人没有打骂和鄙视女人,他又一次以老百姓最朴实的方法接受了她,又睡在了一盘炕。女人回来的时候,男人紧紧抱着她,不住地颤抖,老泪纵横。

       不说了,说也说不完。历史执着地荡涤着多舛的命运和沧桑的漫漫人生,不管你留下什么痕迹,终将冲刷得了无痕迹。我的眼睛不可能只看到城市的繁华,达官贵人、风流名士、风月佳人,我更多地接触到生活在最不起眼角落里的最平凡的人。我没有理由对他们的存在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我必须要说出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感情、他们厚重的几乎没有光彩的人生!他们忍受的痛苦和终年的劳作是很多现代人难以想象的,然而他们的处世原则又是那样鲜明,他们邻里团结、互帮互助,他们开着乐天的玩笑,议论着年复一年寒暑冷暖,掰扯着田地里或多或少的收成。

       《花香胡同》与其说是一段故事,不如说是一段历史。我试图反映改革开放前后农村的激烈变化和对一代人的巨大冲击,以我的阅历,对很多过去的事情没有印象,不过是些道听途说或翻翻书本得来的感性认识而已。为真实起见,我想我应该以我亲身经历的,或者以我真实的视角来诠释我眼里的世界,我应该以自己可以感触的事件和可以承担的负荷来记录生活、表述现实。

       八十年代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代。当很多人还在回忆着生产队里几十口子人一起劳动、男人和女人们忙里偷闲打情骂俏的时候,分田到户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像春风一样给勤劳的老百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实惠。他们一担担挑回自家地里产的粮食、棉花和蔬菜,满足得合不拢嘴。然而,那些平时在生产队里滥竽充数的人就把嘴撅得老高:论种地,他们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论力气,他们偷惯了懒,总向投机取巧,比不得别人。庄稼又不管你是谁,种得好了多产个一两百斤,种不好一年的口粮就顶不下一年的口粮来。道理如此简单,生活对每个人的付出如此实事求是地回报,绝不会偏袒,更不会施舍。

       八十年代是新旧思想交锋的年代。正如邓小平所说:改革开放好比打开了窗子,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同时,难免飞进来几只蚊子和苍蝇。人们开始越来越多地体会到发展经济的重要性,也有的人改变了原来的思想,变得激进和不切实际,尤其是受到西方资本主义思潮的侵蚀,对现实越来越不满。他们纯粹出于自身的利益发泄对社会的不满,既想做利益的既得者,又想回避社会责任,以此出发点所支撑的世界观,必定没有市场,必定要被历史的洪流涤荡而去。

       历史是一架天平,他给我们公平的命运,可是你执意要凌驾于他人之上,命运就要失控。甘于过小百姓的日子,这并不窝囊。大多数人都在如此活着,从生下来那天起,直到死亡。既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业绩,也谈不上你死我活的斗争。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处世原则,不能说谁的更有意义。

       当我的目光、我的思维、我的心紧紧地贴近了现实生活,我才发现我为什么能够如此对大地顶礼膜拜。我觉得这样去写、去做,心里才踏实。当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们一个个出入楼台馆阁,动辄飞机汽车,花钱似流水,入住则至少四星级宾馆的时候,我不知道那究竟是羡慕还是嫉妒,究竟是炫耀还是嘲笑。我不知道他们气派的办公室里顶天立地的书架上摆满的书究竟是炫耀还是掩盖他们的浅薄和无知,我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时间来浏览这些书籍,我不知道这些大部头的书籍可以让多少辍学的儿童有书读?

       所以说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那些最贴近土地的人们,他们也是生命,他们也有快乐和痛苦,他们也想把儿女的婚嫁办得像模像样大大方方。不要笑话他们土气,我们吃的每一粒粮食都是从土地里种出来、刨出来的;不要认为他们寒碜,我们穿的衣服用的棉花都是他们一朵一朵采下来的;我们不要无休止地污染天空、河流和土地,我们不愿意再也看不见蓝蓝的天空、清澈的河流,不愿意看到庄稼一年年歉收乃至绝收。

       作家张平说:我们的时代需要各种各样的文艺作品,但我们的时代决不需要那些充满铜锈和私欲的伪文字和伪文学。作家不是救世主,但作家绝不可以远离时代和人民。不关注时代和现实、没有理想和责任的作家,也许可以成为一个物质富有的作家,但绝不会成为一个思想灵魂的大家,一个具有强烈时代精神和历史责任感的作家,一个称得上伟大的作家。一个简单得再不能简单的道理:文学不关注人民,人民又如何会热爱文学!

       真是啊,当更多的人把笔触放到社会的时候,忽视了人的基本存在,离开了百姓生活。是啊,为百姓说话你别指望他们给你太多的实惠。就像我听说过的一位红火一时的“稿先生”,天天为某些爱做表面文章、追求个人宣扬、漠视责任、糊弄工作的官僚和权势人物树碑立传、做吹鼓手。当他吹捧的人官职和权势落地之时,也是他名誉扫地之日,最终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而,我知道我是多么的软弱和无力,我知道难以触碰到百姓深处的东西。在创作《花香胡同》时,很多次我都没有勇气再写下去。我发现,我驾驭不了那恢弘的百姓生活,就像是我虽看到烟波浩淼的大海,却永远都不能完全看到它什么样子。然而,我还是选择了百姓生活,我愿意贴近它,听它沉重的脚步,说它血浓于水的亲情故事。我不希望生活如此,但我只能如此描写现实。我宁愿一遍遍用瘦弱的手揉着发疼的眼睛,一遍遍忍住将要掉下的眼泪,决心为那些过于平凡甚至卑微的小人物而悲凄、而呼喊,因为他们也是生命!

       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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