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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武定府劳工,惨死北票万人营 2017-04-29 00:00:00

五百武定府劳工,惨死北票万人坑


    今日查阅史料,偶然发现《侵华日军暴行总录》中所载《日军在北票炭矿制造的“万人坑”》以下文字:

1943年初,日军从山东武定府抓来500多名劳工,由于日军百般摧残,不到一年只剩10几名了。

这是日军侵华暴行的有力罪证之一,武定府是我的家乡,清末领惠民县、阳信县、海丰县、乐陵县、蒲台县等九县一州,治今滨州市惠民县,这段历史家乡人尚未关注,于是进一步查找史料,找到《北票万人坑》中如下文字:

1943年,在山东武定府一带的扫荡中,一次就抓了青壮年500名,北票炭矿派人接来当劳工(注:张涉任:《人间地狱十八层,十八层下是矿工》,载《血海深仇》,第224~230页。)。

北票位于辽宁省朝阳市境内,民国时期属热河省,煤炭资源丰富,煤矿规模较大。1933年2月,日本侵占热河,随即霸占了北票煤矿。在长达12年的时间里,日本从北票掠夺优质煤炭840多万吨,同时造成3.12万多矿工死亡,在北票留下了5处较大的万人坑。残酷迫害、过度劳累、严重饥饿、传染疾病、细菌试验是形成万人坑的原因。

那么,这些劳工具体是武定府哪儿人呢?1943年武定府一带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日本侵略者一次“扫荡”抓去五百劳工?

一、铁营洼突围战:三百多名抗日将士壮烈殉国

顺着“1943年武定府这条时间、地点线索,笔者开始追踪,发现日军对乐陵铁营洼的大“扫荡”与此比较吻合。

抗日战争时期,铁营洼属阳信县境,是渤海三分区机关、阳信县政府和各地抗日武装经常活动和隐蔽的地方。1943年2月2日深夜,日军纠集济南、天津、惠民、沧州、德州等地的日伪军2万余人,采用长距离奔袭,以铁壁合围之势,将铁营大洼400多抗日将士围了个水泄不通。黎明时,气壮山河的铁营洼突围战开始了,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3点多钟,人民战士在大量杀伤敌人后,除王志诚率十几人和“五小队”的两个班突出重围外,大部分壮烈牺牲,其中包括冀鲁边区军分区副司令李永安专区一科(教育科)科长罗柏森(姚思清)、阳信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武大风、副县长石亭月、县府秘书石庭悦、五小队长李清寿、副队长陈连秀和指导员贾明忠等指战员。

日军“扫荡”的时间、地点一致,但我三百多名抗日将士在这次突围战中壮烈殉国,数十名突围,何来五百名劳工?笔者带着疑惑继续查找资料。

二、陈德泽的父亲:押往东北煤矿路上的侥幸逃脱者

莫非1943年这条时间线索并不准确?笔者试着往前检索,找到地方知名作家陈德泽的一篇名叫《父亲在五团打鬼子》文章,文中说:

再后来,父亲和200多名兄弟被圈在了韩家庄里……被装上了小日本儿的20辆汽车,拉到了东北小日本儿开的煤井子里,也有的被拉到日本当劳工。幸好父亲在汽车开往德州的路上,夜里跳车逃出。

  《阳信县志》写道:山东鲁北行署保安独立第五自卫团于1942年(夏历)五月五日遭到来自天津、德州、济南、惠民沾化等地的5000多名日军的包围,800多人浴血奋战半天,终因力量悬处,寡不敌众,200多人战死,500多名被俘(后被押往东北日军煤井做劳工),团长刘学孟饮弹自尽。刘学孟于1984年被追认为烈士。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时间是1942年,惨死北票的五百劳工应该大部是刘学孟家乡阳信县劳店乡人,其中可能也有少数河流镇、城关镇以及水落坡乡等附近乡镇人。

五团团长刘学孟笔者是知道的,我爷爷邢明道就是五团成员,在1939年3月的豆腐店突围战中壮烈牺牲,笔者曾写过一篇文章《蓝天为证》《宁死不屈的保安团长刘学孟》予以介绍,五团原为抗日自卫团”,后来接受了国民党鲁北行署行辕主任何思源的指令,遂改编为“鲁北行署保安独立第五团(简称五团)”,在团长刘学孟的带领下多次伏击日军,这才引起日军的疯狂报复,战斗就发生在阳信县的李家楼韩家小齐家皂户杨村(今无棣地)一带,小时候没少听过团长刘学孟的传奇故事。我所不知道的是这些算不上正规武装的鲁北家乡英杰,最后竟然惨死千里之外的东北北票。可不惜哉!

写到这里,笔者心里很不平静,想当年他们也是为国家而战,为抗日而战,最终惨死异乡,团长刘学孟最终于1984年被追认为烈士,而他们呢?追为烈士已不可能,最可惜的是恐怕连名字也难以知晓了。倘若有空,笔者定当奔赴刘学孟家乡阳信县徙义区吕家村(今劳店乡枣吕村)采访,以期获得珍贵的口头史料。

三、老兵宋玉璞:通化煤矿劳工的幸存者

能够半路上逃出虎口,作家陈德泽的父亲无疑是幸运的,那些被运往东北的同袍们则绝大多数惨死异乡,九死一生、侥幸逃脱者寥若晨星,宋玉璞为幸存者之一。

1944年,宋玉偷偷从矿上逃到了通化惠南县城的一个名叫宋玉林的老乡家里,住了两个月,拿到日本人派发的“良民证”,找老乡借了点盘缠,踏上了回家的路。从通化惠南坐火车到沧州,然后再坐汽车回到老家,一路辗转,费了几天时间,终于回到老家。1946年,他又从老家来到北京投靠在北京做瓦匠的老乡,就住在现在的房子里——南河沿大街105号。刚开始,当小工,后来在京剧团当了个临时工。196011,成为京剧团的正式职工,1984年从京剧团退休。2016年“北师大关爱老兵小组”曾经探望时年96岁的老兵宋玉璞。

宋玉璞曾撰写《回忆难忘的岁月》一文回忆往事,文载:

五团官兵与日军浴血奋战一天,终因我五团武器装备太差、敌我力量悬殊、寡不敌众最后被打垮,200多人阵亡战死。少数人突围,500余名官兵被俘,团长刘学孟战斗到最后饮弹殉国。我和战友们被装上日军的多辆汽车,押送到东北通化,汽车开往德州的路上,在夜里还有人冒死跳车逃走了,我们这拨几十人被押送到大理子沟铁矿(现在吉林省通化县境内),也有部分人被拉到日本国去当劳工。

通化素有“八山半水一分田,半分道路和庄园”之称,各种矿产丰富,铁矿石储量千万吨,还有金、镍、铅等矿石都具有较高的开发价值。日本人看到这些就大力开发掠夺,为他的侵略战争提供物质保证。日军把我们直接押送到日本人开采的大理子沟铁矿区,并编入开采的劳作队伍中,开始没完没了的矿石掘进开采。每天早出工晚收工,日本人派二鬼子做监工,天天监视我们。由于吃不饱穿不暖,加上采挖掘进条件艰苦,工作环境差,有病得不到医治,我们工友当中经常有病死的,死后卷个席筒便扔到大山沟里。这样下去我们面临只有死亡,有一次我们几个工友商议逃跑,跑到深山老林迷了路,根本跑不出去,我们只好又回到矿区,监工问我们哪去了?我们撒谎说:想到山上玩玩,结果迷路了。监工说:还好没有向日本人汇报,否则就通缉你们了。

《中国社会保障》(2014年第12期)载记者陈萧军采访宋玉《团长在我眼前倒下》一文:

在矿上做的事就是钻到地下开煤矿。工具是铁锨和凿子。从洞口走下去,拿起凿子就开始打眼,然后放炮,等炸开之后再拿铁锨装运上车。一个洞大概需要十来个人干活,从早干到晚,而补充体力的粮食就是棒子面窝头和水,一天两顿。晚上就住在山上的工棚,大通铺,一间睡好几十个人。

日本人偶尔会派技术人员过来勘察,更多的时候现场由汉奸看守。劳工就是干活的命,小伤小病是没有人理会的,除非你累死病死,就不用干活了,直接把尸体往山上一扔,反正矿山大得很。有时,人正在洞里干活呢,突然矿塌了,里面的十几个人就全部被砸死了。

在矿场做劳工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出去的。我们那一批进去的30多个人里,活着出去的,算上我,一共就2个。

根据以上记录,从中可知这些劳工们被运到东北之后的悲惨遭遇,这一批“30多个人里”幸存者只有两个,这和开头“500多名劳工,由于日军百般摧残,不到一年只剩10几名”基本吻合。另外,宋玉璞所言“也有部分人被拉到日本国去当劳工”,这些人的遭遇已经不得而知。

据记载,抗战八年滨州经济社会遭受沉重打击,人口数量急剧下降,被日军俘去劳工高达3707人。

顾炎武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些“五团”壮士,面对入侵的日寇,拿起武器奋不顾身地保卫家乡,或血染乡土,或命丧东北,也烈也惨,可赞可叹。不由地想起了诗人陈陶的《陇西行》: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其老父老母或于此不知,倚门而待,其妻子儿女或犹梦里相逢,可悲也夫!后人于是不记,何以告慰那些无名壮士的英灵?谨作此文,以献给故乡那些为抗日而死的无名英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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