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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秀丽 博兴人,滨州作家协会会员。1972年出生于无棣县一偏僻小村庄。现就职于博兴县博奥小学。自幼喜爱文学。散文和诗歌散见各地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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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
2017-03-14 00:00:00


当暗黄的窗帘将冬日残阳的余辉遮挡得如此压抑的时候,我正坐在简陋病房的单间里。我满脑子复查后无数的想象。

同在屋里的还有丈夫,他显然极力想找一件令我分心并开心的事情。半小时前他从外面回来时捎回了一副扑克牌。这是他哄我开心的唯一道具,他做得十分卖力、十分投入。这倒减轻了我对病魔的恐惧,制止了胡思乱想,暂时恢复了平静。

清晨,一丝风都没有,冬日竟也有这般温驯的时候。约好八点钟去“放射科”主任那里看昨天磁共振结果,可老公一反常态地一拖再拖到九点。直到我责骂他对我的病漠不关心时(住院后,我一直烦躁,常发无名之火),他才陪我到医生那里,陪去的还有一个医院的亲戚,因为医院科室太多,面积又太大,找个亲戚领路,省却不少麻烦。

医生摆弄着“片子”说,差不多和昨天看的结果一样,周围又出现多处不明肿块,可能术后肿瘤转移。不是说好今天才来看结果吗?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不是手术做完才几天吗,怎么转移这么快?难道我的生命真的已到尽头?无数的哀怨,无尽的幽愤齐刷刷地涌进心里。我抬头望着老公,他满脸疲惫的坚强,他的目光躲闪着我疑惑的眼睛。这一刻,我无助之极,委屈之极。我奔向门外。后面传来医生的话:“也不确诊,必须见到主治医生。”老公拿着“片子”追了出来。

从放射科到外科要走过一个小花园。此时阳光特别灿烂,冬季里常开的花树,这里一样也没少。那翠绿的松柏,叶子上泛着油绿清新的光芒;几株我叫不上名来的花树千姿百态地站在人行路两旁不远的草地上,几朵坚韧的小花零星点缀在上面,懒洋洋地吮吸着来自阳光的幸福;假山旁一股股人造喷泉生生不息地演绎着热烈与奔放……

我眼泪滂沱地走在这里,不是漫步,倒有些最后看一眼的凄凉。生命活到此时,我才感觉原来活着就是一种幸福,那些天天擦肩而过的风景,只有惜别之时,才知它们是如此美丽。

老公默默跟在我身旁,一只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我冰凉而颤抖的手指。他怕我跑掉吗?脆弱是我的缺点,也是带给他的灾难。他为了我这个弱点常常不知所措。我任凭眼泪尽淌不止,他没哭,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

从放射科到外科不过几分钟的路程,我却像是走了整整一个世纪。

外科主任去了病房。我蜷缩在他的门口。我不敢期待主治医生的最后“宣判”,只任由眼泪狂奔不止,这是我对这个世界眷恋的唯一表达方式了。同来的亲戚不时朝老公点头,那是他们互相鼓励的独特方式,他是希望老公保持住坚强。老公一直紧握着我的手,他一直不敢面对我无助的泪眼,仿佛我的怯懦将会攻破他最后坚强的防线。

医生来了,看了看“片子”,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淋巴自然肿大。术前就已证实了……”此时,我反倒不知所措,老公的眼泪却开了闸的洪水,偌大一个男人竟肆无忌惮地抽噎起来。而我此时却无比的安静,疲惫地俯在老公的肩头,抓紧了他那只粗糙的大手。


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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