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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忘却的“刘郑王惨案” 2017-04-10 00:00:00

 

“6月19日,国民党十军团暂编第一军军长高树勋部在刘郑王击溃日军,遂即挥师西去。次日,日军集结兵力,‘扫荡’该村,村民解长全被破腹,刘玉栋被穿胸,刘玉生等8人被烧死,少女、幼女不忍受辱而死于枪下2人,牲畜、粮食被抢光。”——《无棣县志·大事记·1939年》(1994年版)

 


1939年6月18日上午九时,漳卫新河南岸小泊头镇贾家庄村,国民革命军第十军团暂编第一军司令部。

“报告长官,”司令部作战参谋向国民革命军第十军团副总司令兼暂编第一军军长高树勋敬礼,“贾家庄北侧、漳卫新河南岸发现大股日军向我部扑来。”“哦……”刚刚在阳信县城对日军作战后移师北上贾家庄的高树勋神情自若,“多少人马?哪个联队的?”“报告长官,据侦察报告,这股日军有汽车、有马队,大约有100来号人,具体哪个联队的不详。”“我命令,特务连、骑兵连即刻全线迎击,务必将此股日军击溃于漳卫新河南岸。”高树勋不动声色,“命警备团一营三连,做好警戒,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高树勋部在“武汉会战”前一直驻防山东鲁南地区,怎么会跑到冀鲁边区的无棣呢?早在1938年10月25日武汉沦陷后,侵华日军集中主要兵力进攻敌后抗日游击区和根据地,山东成了日军疯狂“扫荡”的重灾区。在民族危亡之时,一向叫嚣“攘外必先安内”的蒋介石消极抗战,积极反共,再加上国民革命军第十军团暂编第一军不是他的嫡系部队,高树勋早年又跟随冯玉祥将军参加过反对他的“中原大战”,蒋介石为了排斥异己,以后方抗日为名,将高树勋部派到冀鲁边区,企图让其与这一带的八路军争地盘,搞摩擦,以此坐山观虎斗、扒桥望水流,坐收渔利,扼杀抗日武装力量。同年12月,高树勋率部抵达我县县境,初驻二区。高树勋本来就对蒋介石在国民党军队内部排斥异己、挑起内战的行动表示不满和反感,当他率部驻我县后,中共无棣县工作委员会和无棣县抗日民主政府以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对高树勋做了大量统战工作,再加上我县人民群众积极要求抗战的呼声日益高涨,最终,高树勋表示愿意同中国共产党、八路军和无棣人民一道共同抗日,“驱逐日寇出中国”。

再说,进犯贾家庄的日军来自河北海兴,他们是来我县协助驻棣日军进行所谓“治安肃整运动”的。驻海兴日军在漳卫新河南岸河滩遭到高树勋部伏击,损失惨重,不得不撤离阵地,迂回南下,绕过贾家庄,经史家、李眨河、丁王庄,抢占6公里外的西芦马村,准备避实击虚,从背后袭击国民革命军第十军团暂编第一军。 

在西芦马村,惊魂未定的日军要通了驻埕口日军据点的电话,请求驻棣日军火速增援西芦马。与此同时,高树勋急令所部撤离贾家庄,南下到3.5公里外的刘郑王村结集,摆出与2.5公里外的日军继续战斗的架势。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6月19日,退守西芦马村的驻海兴日军趁着太阳还没冒出头来,向驻防在刘郑王村的暂编第一军发起第一波猛烈进攻。此时,暂编第一军凭借早已准备好的工事和村南成片的红荆条树墩,在刘郑王村百姓的积极支援下,给予日军重大打击,仅击毙日军就达30多人,打伤数十人。首战告捷,刘郑王村父老乡亲欢天喜地,纷纷拿出准备过端午节时的江米、红枣、粽叶,包起粽子,犒劳打鬼子的将士。

  败下阵来的日军正气得嗷嗷直叫时,驻埕口日军据点的日军和伪警备队埕口中队的伪军十余人赶到。于是,两股日军合二为一,组织了第二波进攻。激战数小时,非但没能攻进村子里半步,还死伤了20多日伪军。正当鬼子若热锅上的蚂蚁无计可施时,盘踞在无棣县城的日军司令部最高指挥官村尚上尉带领留驻城里的一个班的日军和伪警备队城里中队的伪军及县境前王、大庄、水湾等5个据点的日军和伪军数百人蜂拥而至。于是,鬼子像受伤的野兽一般,叫嚣着组织了第三波进攻。一个小时过去了,日军被高树勋部强烈火力压制得未前进一步。

傍晚时分,突然刮起了东南风,灭绝人性的鬼子使用了惨无人道的国际社会早在1925年就禁止使用的化学武器——“毒瓦斯”迫击炮弹攻陷刘郑王。一发发罪恶的“毒瓦斯”迫击炮弹,顺着东南风轰隆隆在刘郑王村子里爆炸,一团团毒雾在刘郑王村及附近梁郑王、邢郑王等几个村子里四次蔓延,毒雾笼罩四野,呛得暂编第一军的将士们喘不出气、睁不开眼,只好丢下枪炮,顾不得阵地,急忙用湿毛巾堵住嘴和鼻子。惊慌失措的群众眼看暂编第一军不能固守刘郑王,纷纷向马道门、孙道门、桥南李、桥南王等村庄转移。

此时,大批日伪军在机枪的掩护下,步步逼近刘郑王村。暂编第一军将士在高树勋亲自指挥下,冒着毒烟毒雾和枪林弹雨,进行了顽强反击,直至6月20日凌晨,方撤出刘郑王,向冀鲁边区乐陵等地转移。

高树勋部刚撤出刘郑王,日本鬼子就杀进了村子,见人就抓就杀,见能带走的衣物就抢见锅碗瓢盆就砸,无恶不作,疯狂报复,整个村子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乱作一团。鬼子将没有来得及逃出去的和躲藏不及的刘玉生、马玉海、解长利等群众抓起来,逼迫他们烧水做饭,割草喂马。接着,残暴的鬼子又挨家挨户进行大搜查,开始了骇人听闻、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村子路北临街有一个农家小院,这是村民解长全的家。日军向村里发射“毒瓦斯”炮弹时,他和邻居趁着黑夜,结伴逃出了村。天亮后,他听不到村里传出来枪炮声,以为鬼子撤走了,就又跑回了村子。他之所以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跑回家,就是惦记着他没来得及牵走的马。那匹老马是他养家糊口的唯一支柱,农忙时耕地载物,农闲时拉脚运货。当解长全蹑手蹑脚刚摸进家门,迎面就撞上了两个扛着“三八大盖”步枪的日本鬼子和一个牵着他的那匹老马的伪军,马背上驮着他家仅有的半袋子棒子。“马……马,我的马!”解长全不知大难已临头,还惦记着他那匹老马,“太君啊,这马可是俺的命根子!”“八嘎!”牵马的伪军助纣为虐,“马的,皇军的,大大的高兴!”“二鬼子!还俺的马!”解长全奋不顾身上前抢马缰绳,突觉腹部一凉,两把刺刀从他身后穿破肚子。顿时,鲜血和肠子流了一地,解长全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当场死在马蹄下。原来,解长全身后又来了两个鬼子。“娘的,不识抬举的东西!”伪军牵着解长全的马,从他的身上踏过,领着四个鬼子窜到刘栋玉老汉家。

70多岁的刘玉栋因长年有病,躺在土炕上无法外逃,被鬼子堵在屋里。刘玉栋哀求道:“放过我吧,我已是黄土埋半截的人啦!”一个五大三粗的鬼子抄起“三八大盖”朝着刘老汉的大腿就是一枪托,痛得刘老汉“妈呀”一声卷曲在炕上。鬼子丢下刘老汉,从破烂的炕席底下搜出几颗干瘪的红枣,又在炕角破柜子里搜出半瓶烧酒。于是,他盘腿坐在炕上,一边吃枣一边喝酒,指挥另三个鬼子在屋里屋外翻箱倒柜,掘地三尺,见再也没有翻到掘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小鬼子端起刺刀将刘老汉从炕上挑到炕下,随即不顾刘老汉的苦苦哀求,用明晃晃的刺刀在刘老汉胸部捅了数刀,致使刘老汉惨死于地,两只眼睛死死地睁着,身旁泛白的黄土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惨不忍睹。

刘玉浩的家离刘玉栋老汉家不远,当鬼子刺杀刘栋玉老汉时,凄惨的叫声令刘玉浩的媳妇魂飞魄散,她从隐藏的柴草堆里爬出来,挎着蓝布包跌跌撞撞向大门口摸去。刘玉浩媳妇因为舍不得辛辛苦苦十几年支撑起来的家,她只好让丈夫带着两个孩子去外村躲一躲。“吱嘎……”,刘玉浩媳妇刚推开家门,前脚还没跨出门坎,就被一群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的鬼子截住。“吆西……”无耻兽行的鬼子哇哇吼叫着,将刘玉浩媳妇逼近院子里。面对小鬼子的百般调戏、侮辱,刘玉浩媳妇宁死不从。人面兽心的鬼子见无计可施,便用“缴获”来的红缨枪从刘玉浩媳妇私处捅进她肚子里取乐,使其含恨而死。直至第二天清晨,鬼子撤离村子后,刘玉浩赶回家,见媳妇惨死于地,忍着悲痛将插入媳妇体内的红缨枪拔出来。两个没了娘的孩子扑到妈妈冰凉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村里没来得及外逃的2个少女、幼女同刘玉浩的媳妇一样,落入鬼子魔掌。这两个花季女孩因不忍受辱,惨死于鬼子枪下。

从6月20日凌晨进村,直到太阳快落山,整整烧杀抢掠了一天的鬼子才放下屠刀,在村里的大街上架起十几堆篝火,将从村民家里抓来的500多只鸡鸭全部宰杀,或炖鸡或烤鸭,胡吃海喝,折腾到大半夜。最后,丧心病狂的鬼子还将村民刘会中家的一条大耕牛拉出来,捆在大树上,用刺刀一刀一刀地在牛身上从外往里一块一块剐肉烧着吃。鬼子们一边吃着烧牛肉一边看着耕牛拼命挣扎拼命哀嚎,以此寻欢作乐,令人发指。

6月21日,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这天清晨,在刘郑王糟蹋了一天一夜的鬼子集合队伍,准备撤走。撤走前,鬼子又对刘郑王村进行了一次“扫荡”,并将为其担水喂马的刘玉生、马玉海等8名村民弄到村头的空场子里,用扁担将他们一个一个夹起来,泼上柴煤油,一把火点燃。可伶这8个老实巴交的老百姓,被鬼子给活活烧死。1个13岁的孩子,也被鬼子在其周身绑上荆条,泼上煤油活活烧死。随后,鬼子将全村的民房点燃。刹时,整个村庄火光冲天,烟雾弥漫。鬼子带着阴森森的狞笑和从村民家里掠夺来的2500余公斤小麦、5头大牲口,撤出了刘郑王村。

躲藏在外村一天一夜的刘郑王村民远远望见自己的村子变成一片火海,心急如焚。因为不知道鬼子还在不在村里,他们干着急就是不敢进村子。有胆大的,不顾死活闯进了村子救人救火。无奈,火势太大,靠近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座座房屋被大火吞噬着。好在,老天爷有眼,下了一场及时雨,将熊熊大火浇灭。村民们争先恐后地奔进村里,只见街头巷尾遗留下10多具无辜百姓的尸首,村里死一般地静,只有被大火烧过的房梁、门窗经雨水这么一淋,冒着缕缕白烟,发出“吱吱……”单调而悲伤的声音。整座村子成了一片瓦砾场,到处是断垣残壁,150余间房屋被烧毁,72户村民已是无家可归,不得不背井离乡,出逃谋生去。

日本侵略军侵占无棣期间,不仅仅制造了刘郑王惨案还制造大山街惨案、李家什坊店惨案、庞家集惨案、小山街惨案等多起惨案。在六年半的时间里,日伪军不断勾结国民党驻军张子良部到抗日根据地、游击区烧杀劫掠,共杀害我抗日民众2193人、打伤540人、抓走346人,烧毁民房20307间、砸烂家具47.6万件,砍伐成材树木88万株,抢去牲畜1745头、猪羊1109只、鸡鸭30万只、粮食8.5万吨、机器农具8.4万件、各种车辆1796辆、衣服59万件,以及价值8.1亿元(伪币)的金银首饰和货币货物等,共计折合伪币21亿元。

1945年9月2日,日本天皇和日本政府向中、美、英、苏四国政府签署无条件投降书,第二次世界大战宣告结束。

1945年9月17日,无棣城解放,无棣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怀抱。至此后,备受日本侵略军蹂躏的刘郑王百姓们和24万被解放的无棣人民一道,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过日子了。

 

 

【计空格字数:4129】

通联:无棣电视台张海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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