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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群 刘群,山东省滨州市博兴县曹王中学语文教师,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热爱文学,喜欢旅行。有文章散见于《作文成功之路》《教师报》《语文教学通讯》《山东教育》《滨州教育》《精萃文苑》《今日博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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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乳精罐里的秘密
2017-02-15 00:00:00

周日,我悠然地坐在自己温馨的小家里,慢慢地呷着热气腾腾的一杯咖啡。喝着喝着,那个麦乳精罐里的秘密电光石火“呼”地穿越十几年的时空出现在了我眼前……

那时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了,我们这些历经十年寒窗的莘莘学子已进入了百米冲刺的阶段。老师们一再苦口婆心地强调:这个阶段既要会用脑又要会“养脑”。所谓“养脑”——就是多吃肉、奶、蛋等营养物品,以便迅速补充看书、学习、熬夜所消耗的脑细胞。

近日,学校食堂一改往常清汤寡水的“优良”传统,专门为高三生开起了小灶。早餐是稀饭外加两个鸡蛋,午饭是炖鸡块、鱼汤,晚饭是炒青菜——不过油水也比平时多多了……听着住校生们兴致勃勃地谈论,我羡慕极了!只可惜:自己不住校。甚至恨恨地想:我家为什么就在学校附近呢?

此刻,我真想跑回家,恳求妈:“每天早晨给我煮一个鸡蛋吧!”可我说不出口呀!

当时家里的日子很拮据。只有爸爸一人有正式工作,妈偶尔打打零工,大部分时间在家忙家务;高考落榜的哥哥在一家工厂干临时工,是三班倒的苦差事;而我和妹妹都在上学。家里的钱除了供我和妹妹上学就所剩无几了。因此,我们家从来都是省吃俭用,连正在长身体、做苦工的哥哥也不例外。

听多了老师关于“养脑”的话,看着住校生们一个个生机勃勃,我急呀!我很担心:我这么拼命用脑而营养跟不上,有一天,脑子会不会罢工?我好想和妈说说也给我开开小灶呀!但是,一回到家,看看家里的境况 ,想想哥哥再想想妹妹,我刚刚鼓起的勇气又像美丽的肥皂泡“啪啪”破灭了、消失了……

高考一天天临近了,同学们中那些有钱的父母来得更频繁了。今天送来一大兜滋补品,明天送来一大堆零食。学习太累、太紧张了,好些同学的课桌上摆上了“太阳神”口服液、奶粉……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酸酸的、涩涩的。看看同学们在学校食堂吃得那么好,又额外补了这么多好东西,脑瓜能不好使吗?而自己呢,差不多每天都是馒头咸菜,只有中午才能吃一顿炒菜。没有文化的妈也绝想不到要给“特殊时期”的女儿加营养呀!我怕,真怕因为营养跟不上而影响自己的高考成绩。

偏偏事有凑巧。有一天,我家来了一位亲戚,他带来了两大包好吃的,在那里面我一眼就看上了那一罐麦乳精。我知道:此刻,自己最需要的就是它。但是,我怎么好意思向妈说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妈妈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到柜子里面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心一直系在那罐麦乳精上。我好想和妈妈说:把那罐麦乳精给我“养脑”吧!我也知道:只要我开口,妈妈一定会答应的。因为尽管家里穷,但为了孩子,妈妈什么都舍得。可,好多次话到嘴边又咽下!

复习越来越紧张了,我的头却莫名其妙地疼起来。离高考仅有二十多天了,我很紧张:是不是真的因为营养跟不上,脑子出问题了?那这十年的心血岂不白费!谁知,我越急,头越轰轰烈烈地疼起来。

自己跑去看医生,医生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养”。拿什么养?我又想到了那罐麦乳精。

夜渐渐深了,家人都已睡下,我偷偷地把藏在柜子里的麦乳精拿了出来。记得铁桶上有漂亮的画,但我来不及欣赏,心“砰砰”跳得像敲鼓,手哆哆嗦嗦打开了外盖。里面还有一层密封的锡纸,我就小心翼翼地在锡纸边缘划了一条小缝,从这小缝倒出了黄澄澄的麦乳精粒。看看倒得差不多了,我又把那条小缝整平,盖上外盖,悄悄把它放回到了原处。当我捧起杯子喝第一口麦乳精的时候,觉得怎么那么香那么甜!可我哪有时间仔细品味呀,就害怕家人突然醒来,那可怎么办?我端起杯子,索性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从那晚开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又担心又惬意地“享受”一番……

高考前两天,我又一次偷偷捧出麦乳精罐,发现已所剩了了了。心里不禁一惊:怎么向妈交代?我打定主意:高考结束,立刻就向妈“自首”去。相信妈会理解我的!

接下来就投进了紧张而忙碌的高考,又接着是漫长而心焦地等待,竟把麦乳精的事完全忘在了脑后。

直到有一天,妈在打扫卫生时无意碰到了那罐麦乳精,这才发现外表完好如初的铁罐已是空的了。

晚上回家,妈向我提到了这件事。我心里一惊,刚想向妈说明一切。却听妈满怀歉意地说开了:“准是你哥哥。哎呀,这孩子太苦了,干这么累的活营养又跟不上,他也不吱声。以后,可得给他做点好吃的,别把孩子累出好歹来……”

不知为什么,听了妈的话,想向妈解释的冲动一下子淡了下去……

今天,妈一定早把那一罐麦乳精给忘了,但我却永远不会忘。是这个麦乳精罐里的秘密,让我对哥哥永远心存一份愧疚,也是这个麦乳精罐里的秘密,让我永远铭记那段奋斗并快乐的日子。更是这个麦乳精罐里的秘密让我感恩艰辛、珍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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