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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群 刘群,山东省滨州市博兴县曹王中学语文教师,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热爱文学,喜欢旅行。有文章散见于《作文成功之路》《教师报》《语文教学通讯》《山东教育》《滨州教育》《精萃文苑》《今日博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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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力气最大的人
2017-02-15 00:00:00

     我虽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圣经》

     那个力气最大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个子矮矮、身体瘦瘦的母亲。

  母亲是一个极普通的女人,她来自农村,因为家里穷只念过一年书,。但她身上沿袭了中国世代女子的善良、本分。她总是默默地烧火做饭忙家务,默默地相夫教子喂鸡鸭,有时还要默默忍受父亲的吼斥、孩子的抱怨……她用自己的辛劳和爱心为我们筑起了一个简朴而温馨的巢。于是,在一个个平淡而快乐的日子中我渐渐长大了。与所有同龄人一样步入了青春的殿堂,

青春,是人生的春天,这本该是一个充溢着生机、希望与欢乐的花季。然而,我的花季却满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一步一步,走得步履维艰。

 那年,生命曾像落叶一样在生与死之间浮沉……

             (一)

从小有一个梦——当一名作家。

梦何时生根、何时发芽?源于三年级的第一篇作文《爸爸和我逛公园》被老师当作范文,还是七年级时我的作文《“细”奶奶不“细”了》获“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暑假征文”一等奖,亦还是高中语文老师对我作文方面的评价:“有天赋、有悟性,好好努力、大有可为” ?已无从考证。我只知道:为了实现这一梦想,我必须要考上大学!

要强的我,一直苦苦努力着。高三了,是最关键的一年了,我必须全力以赴!

恰恰在这时,自己却陷进了一场无力摆脱的感情漩涡。高考的压力、感情的折磨使我整天神思恍惚、茶饭无心。进入高三的第二次月测成绩,我在班内下降了十五名!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一下子慌了。

越慌越坏,夜里我急得睡不着,白天上课精力无法集中。渐渐地,情况越来越严重。我急呀!便请了假,母亲用自行车带着我看遍县城里几家医院——开药、买药、吃药……却不见丝毫效果。而时间就是分数的高三,容不得我们浪费一分一秒,周围同学都在玩命地学,唯有我……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病情也越来越重了。

我开始成宿成宿地失眠,白天一点精神头也没有,只要老师一讲课呢,自己反而就浑浑噩噩地睡着了。当然,成绩更是一落千丈。最后,实在无力坚持了,在老师、同学们地劝说下,我万般无奈地休学了。

因为我的病,家里笼上了厚厚的阴云。家人急呀!连一直对孩子们漠不关心的父亲也放下繁忙的工作,带我跑到滨州、淄博、济南等地有名的大医院。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在《人民日报》上读到一篇报道,说全国知名的一位“神医”来到了济南,因其医术高明轰动了整个泉城----她最“神”的地方是病人往他跟前一站,她立马能说出所患疾病,几幅药之后就会药到病除。父亲说出这个消息时既兴奋又怀疑:“难道真有这样的‘神医?不信吧,这可是登在《人民日报》上的呀,并且说有那么多人都治愈了呀……”正愁眉不展的母亲一听眼就亮了:“他爸,那还等什么呀?赶紧的呀,有病乱投医那,说不定就该这回看好了呢……”母亲一扫近段时间满脸的阴霾,边高兴地唠叨边麻利的收拾父亲与我的行李。“去吧,明天你就和孩子去吧!”那快乐的神态宛若一个除夕夜盼天明穿新衣吃饺子的孩子。

就像一束阳光穿过厚重的乌层直刺大地,我心里一片豁亮,首先想到:我就快能返校了!

就这样,父亲和我去了济南。在排了两天一夜的队后,我们扛回了三十五服中药,当然更有无限希望和期待……

这回忙碌的母亲更忙了。她一边给我一幅一幅地熬中药一边小心地劝慰我、开导我。那些黑褐色的中药汁是多么苦涩难咽呀!远远地闻到那股味我就想哭,但为了心中的梦想我一次次和着泪水一憋气咽下。中药一幅幅减少,希望一点点破灭,心情越来越烦躁……当所有的中药在我身上都不见起色时,母亲也慌了。

她开始急慌慌的四处打听偏方,说“小偏方,治大病”。只要一听说哪里有人能治这类病,不管多远多偏的村庄,骑上自行车带上我便走。于是,那些遥远而偏僻的小村庄曾一度寄托了我和母亲的全部希望。然而,不管多么出名的大医院、多么有效的偏方,在急的乱了方寸的我面前,都一一失去了神奇的效力。

希望像美丽的肥皂泡一次次升起,又一次次无声地破灭了……

这时的我犹如笼中困兽,虽人休学在家,心却一直在学校里。我多么希望快好起来,快回到同学们身边、回到学习上、回到到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而我却不能够,我是一个逃兵,我能做的只是看病、熬药、吃药,盼望奇迹的出现……

日子在焦急地等待中煎熬着。每当家人都上班去了,唯有我,孤独地守在空空的屋子里,什么事也不能干。此时,自己已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囚徒……病囚,却永远也看不见获释的那一天。我的心已脆弱地不堪一击,每当远远的学校响起熟悉的广播操乐曲时,心就似一下一下被抽打,痛得鲜血淋漓。

当所有的盼望都变成了失望,身体上的病痛越来越严重,心灵上的折磨也越来越剧烈时,我只想获得解脱。此时,死神扇动着黑色的翅膀在不远处窥视我、诱惑我“来吧,到这里来,这里没有痛苦,没有折磨,只有安宁和解脱……”

           (二)

我想死,借此解脱自己、解脱为我操碎了心的母亲和满脸憔悴的父亲、解脱这个因我而被愁云笼罩的家。虽然,我并不情愿。

我暗暗下了几次决心,都没有勇气。我舍不得这个世界,舍不得亲人、朋友,更不愿给可怜的父母以致命的打击。但是在失眠和病痛又噬咬了我一夜之后,我彻底绝望了: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与其只能给父母带来痛苦,还不如一了百了。有谁知道,我是多么渴望活——可我没那个勇气和胆量呀!又有谁知道,选择死的人,不是厌倦了生活,而是无奈地被剥夺了爱生活的权利呀!

于是一个白天,趁家人上班去了,我把自己关进小屋,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瓶安定片。此时,死神离我很近很近,我仿佛听到了他冰冷的喘息。突然特别害怕黑暗、害怕死亡了。我点上蜡烛,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无奈给父母写下了一封遗书,带着对人生的十二分不舍和绝望,把安定片一片一片地吞了下去。我把遗书放在枕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在床上躺下,然后吹灭了蜡烛,就像吹灭了自己的生命之灯……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在小声抽泣,有烫烫的东西一滴一滴落在我脸上……我努力睁开了眼。眼前出现了母亲红肿的双眼和憔悴不堪的面容。母亲见我醒来,一把搂紧我大哭起来:“然,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妈快急疯了……”我终于弄明白,自己是躺在医院里,已昏迷了两天两夜了。母亲哭着告诉我,两天前我被发现时,已奄奄一息了……这才明白自己并没有死。突然,一丝新生的快乐在我心中升起。坐在床边的母亲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她一边哭一边安慰我:“你不要着急,你的病会好起来的,一定一定……”

就在妈擦泪的瞬间,我看见母亲满头的黑发中竟多了很多白发——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我那颗被痛苦麻木了的心一下子苏醒过来,心里充满了深深地自责“妈,我对不起你呀!”

但是,获得新生的喜悦很快被残酷的现实冲淡了。我依然不能上学,依然是家里的累赘,依然半死不活,依然只能看着同学拼搏……

在一个又一个无眠的深夜,在一个又一个孤独的白天,我听见死神一次又一次温柔的召唤:“来吧,解脱、解脱……”

           (三)

在我家后面远远的有一条小河,水很清也很深。那些日子无助的我常常在河边徘徊。渐渐地,投进它清澈的怀抱、了却所有痛苦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有一个傍晚,天很冷,寒风凄厉地呼啸着。我终于痛下决心:跳下去!我坐在河边,面对这个我无限留恋的世界,怎么也鼓不起死的勇气。唉,此时的我真正尝到了“想活不成与死不能”的滋味……

就在我犹豫不决中,天渐渐黑了下来,星星出来了,月亮也出来了。“跳下来吧”循着死神的声音,我不再害怕,一步一步走向河的深处……

“然——然——”母亲远远唤我的声音一下一下传来,那绝望地呼唤声震得整个世界都在呜咽。

当终于看到我之后,一向温柔慈爱的母亲一下子变成了疯狂的母狮。她三步两步跑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指着我的脸,吼道:“你这不是要妈的命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呀?你去死吧,以后我再也不用管你了,就全当我没生你……”边吼边死命把我往深水里推,“死吧,去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有勇气去死,就不能活出个人样来吗……”吼着吼着,压抑了许久许久的泪水早已滚滚而下。我的心顿觉一阵尖利的刺痛,感到了一中比死还难受的滋味,我一下子扑进母亲怀里,“妈,原谅我,原谅我,我再也不了!”

纵使滚滚红尘中真得一无所恋,割舍不掉的依然是那份天价的母爱。那份刻骨铭心的爱,让我无颜面对死亡。

就在那一刻我下定决心:我要活下去,并一定活出个样来,好偿还欠下的母亲的债。。                            (四)

终于终于,经过近一年的治疗与调养,自己的身心又恢复了正常,我们那级高三也早已毕业了。但我的大学梦却没有结束,在母亲、老师、朋友的劝说下,我再一次走进了高三。

经过一年的拼搏,我如愿考上了一所师专。那所学校在离家很远的一个城市,来来回回总捎着母亲的牵挂和叮咛。这两年我过得很快乐也很充实,每次回家,我总会把自己在学校的乐事和获得的各种荣誉讲给母亲听。母亲总是默默分享着女儿的快乐和幸福,这时,总有一种满足在母亲脸上漾开、漾开……

可是,两年后,沉重的打击再一次落在了我头上。由于某种原因,我们十来个毕业生被摧上了绝路——暂不给予分配。不过,同学们还是通过各种渠道陆陆续续上了班,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三个没找到单位——只因我们没权没势没后门。我父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机关职员,从来不会阿谀奉承,不会请客送礼,并同老一辈人一样对不正之风深恶痛绝。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束手无策,只能终日以泪洗面,又一次深深感到了那种绝望的滋味。

这时,母亲总是絮絮叨叨地劝慰我“天无绝人之路”。 求人的事爸爸坚决不出面,母亲就一改往日的腼腆,一趟趟领我去找有点权势的亲戚朋友帮忙。求人真难!看人脸色、听人闲话……她心里苦啊,但为了给女儿鼓劲,她从来不说,总是默默地憋在心里。

无数个深夜,因我的病笃信了基督教的母亲虔诚地跪在十字架前,为了女儿的工作、女儿的前途、女儿的一切,痛苦流泪地祷告着、祷告着…… 每回夜深醒来,望着母亲日渐瘦小的背影,听着她恳切的祷告,想着她越来越亮的银丝……我心里一次次涌满了感动和力量:妈呀,你放心吧,无论面对多大的灾难,女儿都不会再害怕,因为那个力气最大的人是我妈,你都能一次次把死神打败,我——你女儿还有什么好怕?!

我虽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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