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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营 祖籍博兴县陈户镇桥子村,中共党员,南昌航空大学土木工程系,本科,学士学位;自1986年起尝试文学创作,30年来,创作完成4部长篇小说共计300余万字的作品。其中,《高东升升官记》又名《官道亨通》、《云中飞燕》、《天使不哭》、《母子情深》和逐浪小说网A级签约。近年来,还创作了《老家拾忆》系列散文、短小说共计300余篇80多万字的作品,并在国家级、省市级多家刊物发表,还创作电影剧本3部、还喜欢写小品、相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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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瓜
2018-11-20 15:11:17

偷瓜

 

应该是1978年的事儿,那时的农村里,正舆论着分地到户,谁见了谁都是一样的话题,看来这生产队已经快到解散的时候了,依恋的是极少数,都是村里的伤残者和几家五保户,绝大多数人都暗自盼着生产队快点解散,地成了自家的,谁也不会再出工不出力,这样的坏风气呀,谁也有,谁也烦恶,那么大片地里,光长草不长庄稼,谁看着也心疼,为此,年年过紧日子,孩子大了连媳妇都娶不起。其实,队长早知道分地的好处,领着一帮人不干活,干脆把地分包给个人,那畦地从春到冬都是一个人管理,这个法儿有很多好处,地里的庄稼好了,草少了。于是,这个法儿就推广,不但是种粮食的地,棉花地也分给劳力和妇女,男劳力负责打药,妇女负责修枝管理。

一个春里,娘在东园里分了两畦棉地,从出苗开始,就天天在地里,我那个时候特别依赖娘,娘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一步不离。为此,娘气得没法,大毒日头,不在地头树荫下等着,来来回回跟着,笑脸晒得像红布。邻家雨娘也说我,你娘又跑不了,光跟着干啥,不怕热啊。而我又是个闷葫芦,也不搭腔,她就笑话我托生差了,要是个女娃子就好了,女娃子也没你这样粘人的,你娘跑不了,俺看着呢,快到地头凉快凉快吧,小脸都成胭脂啦。当时的我却恨她多嘴,光跟在娘身后曲哧,那是热的,口渴了,娘也不管我。

是的,从小我特别依恋娘,就像是光怕娘跑了似的,在家里,娘送猪食都跟着,烧个火都倚在娘身后,贴在她身上,烦气的娘,说啥娘老了、爬不动了,你这么依恋娘就好了。娘甩不掉我这个尾巴,也只好让我跟着,要不怎办呢?跟着娘干活,热了渴了就曲哧,正好东边是郑家村的菜园地,和娘的地只隔了条大沟,这也是两村的界沟,娘就领我到人家菜园子里要水喝。当时还记得种菜园的是上了年纪的老男人,脾气儿挺好,哪次去也给水喝,小土屋的门口有个水瓮,水翁的木盖上有个发黑的水瓢,娘舀半瓢水先给我喝,她再喝上几口,每次都这样。

就有那么一次,应该是五六月份里,我就发现菜园里有一片拔了园的黄瓜地,趁那老头在远处,我偷偷溜了进去,从死的蔓上找小黄瓜吃,那时,这东西对孩子们来说就是稀罕物,平时吃不着,我边找边吃,为了防止老头发现,我都是趴在地里,匍匐前进。在地里的娘还隔着沟让我小心点,别划着肚子,我就把捡到的大点的黄瓜想扔给娘,可惜劲不大,又是趴着也使不上劲,都扔到了沟里,幸亏那沟里草不多,也没有水,仔细找也能找着,娘从沟里找出来还给雨娘吃,雨娘就开始夸我了,说新营就行,看见东西了,想着大人了,把大的给咱吃,他吃小的,大了错不了,从小看苗吗,这还是以后娘给我学说的。

那天下午也巧了,天阴着,很快就淅淅沥沥的下起来,雨娘早走了一步,娘也喊我走,我却在黄瓜地的中央看到一个用草盖着的大堆子,扒开草一看,是一堆青里泛白的稍瓜,还有几只黄皮的大黄瓜,我一下子眼就发绿了,冲娘小声吆喝着,把一个个稍瓜和大黄瓜种扔进了沟里,来来回回弄了好几趟,最后一趟终于被戴着斗笠的老头发现了,直到他走到我跟前我才发现他,他也没冲我喊,只是说这是留的瓜种,快起来吧,看你一身的泥。当时,我是被吓了一跳的,也是爬起来想跑的,看老头并没恶意,就爬起来嘿嘿笑着,还顺手又拿了两个稍瓜跑出瓜地,娘就和那老头笑说着,当然说我的不好。老头只是和娘说了句,快走吧,都下大了,就自个进了园屋子。娘和我捡出丢在沟里的瓜,大黄瓜种没要,我是咬了口的,发酸不好吃,娘又给人家送了回去,等娘回来,我已经脱下小褂子兜起了那堆瓜,反正六月天里,下雨也不冷,娘帮我拿着,领着我匆匆往家去。

那次偷瓜,我是很有成就感的,这次意外的所得获得了大人的夸,娘洗干净后,还让我给奶奶送了个去。从奶奶家跑回来,看着娘也在里屋里吃,她吃的很香甜,还看着我笑,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娘吃稍瓜,平日里有点瓜果的,她从不吃,都留给俺们,从坡里捡回来几个熟透的马虎铃铛(俗称:湿瓜)都分给俺们,这就是当娘的。所以,每每家里有点好吃的,我都是要娘尝一口自己才吃。印象最深的是平生第一次吃鸡,那是大姑家大表哥结完婚后,大姑送来一只肴鸡,晚上送来的,早晨吃的,这可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吃鸡,一家人围坐着锅台,爹撕分给俺们,两只鸡腿我没捞着,一只给了妹妹,一直给了哥哥。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爹为何这样分,按大小的话应该给我和妹妹吃鸡腿才是,别看当时只有八岁,我也不高兴,我是得了一块鸡脯子肉的,爹还说呢,这块肉也不小的鸡腿,我当时接过来只是拿着,一时没吃,我是不愿意,又是个闷葫芦儿,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娘是啃着个鸡翅膀的,她看着我,从他眼神里我看出了啥才吃,说真的,头一次吃鸡,鸡肉的香味很诱人,当分到第三次的时候,娘啃着鸡爪子,我把手里的肌肉给了娘,要过娘手里的鸡爪子……

从小到大,我就是这样,有点好东西不舍得吃,吃的时候必先让娘吃一口,娘就夸我好,说我孝顺,老了跟着我。那次娘吃瓜,我看着娘吃得有点狼吞虎咽,从没见过她这样吃过,看来,娘也馋。于是,就有了再去偷瓜的想法,第二天的下午是挎着筐子去的,胆子也大了,直接去了人家黄瓜地里,可是,黄瓜地里的那堆瓜没了,翻了半天瓜秧子也没捡着几根黄瓜丫。

如今想起来,那时的孩子跟现在的孩子根本没法比,生活条件差吗,一块糖、一个饼干就是好的,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不像现在的孩子,吃啥有啥,还哄着吃、撵着吃的。当然,我在乎的不是这些,是娘,娘离开我八年多了,八年的时光,想娘的心情没那么迫切了,也接受了娘的离世这个事实,可有时想起来,心里还是很难受的。明年,娘的十周年祭日。想到这些,心里就满是悲哀。在天国里,娘也一定会记起我小时候偷瓜这件事儿。因为,我和娘的心一直是相通的……

2018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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