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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营 祖籍博兴县陈户镇桥子村,中共党员,南昌航空大学土木工程系,本科,学士学位;自1986年起尝试文学创作,30年来,创作完成4部长篇小说共计300余万字的作品。其中,《高东升升官记》又名《官道亨通》、《云中飞燕》、《天使不哭》、《母子情深》和逐浪小说网A级签约。近年来,还创作了《老家拾忆》系列散文、短小说共计300余篇80多万字的作品,并在国家级、省市级多家刊物发表,还创作电影剧本3部、还喜欢写小品、相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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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失宠了
2018-08-14 15:45:44

土地失宠了

对土地的热爱和感情,在父辈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祖祖辈辈捧在手里,就是再偏远的地方、哪怕是在白花花的盐碱地里也有人家耕种,就是十年不收,庄稼年年也得种,这份执着雷打不动,“土地是咱的命根子”,农村里,谁都这样说。

为地积肥,不怕脏不怕累。“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吗,农村的孩子很小就知道。俺小的时候,记得家家都有粪篮子,很多老人大清早的,头戴毡帽,身穿黑粗布棉袄,背着粪篮子满村里跑,拾粪积肥,为明年的土地做打算,俺这儿是黄泛区,土地贫瘠,多积些肥,改善土壤肥力,也就能多收些庄稼。积肥对农村来说,是一件大事、正事。那时,谁家院子里也有个大粪坑,粪坑里再养一头猪,猪踩粪,粪发酵的就好,就肥力强,谁家都是这样。还有那盘土炕、灶台,几年后就得扒了当肥料上地,农民的话,这些土炕上地壮得很呢,“地里一盘炕,庄稼长得旺”,这些谚语为土地而生,土地也回报了人,养活了人,使人一辈辈繁衍生息着。

对土地有深厚的感情,那是农民骨子里就有的,特别是分地单干后,表现得淋漓尽致。谁家也是这样,可以舍不得吃,却舍得买肥料上地,哪怕是借钱也要买,刚分地那些年里,很多人家都是借钱买肥料。俺家就是,一九八零年,俺家刚盖了屋,吃饭都成问题,不说吃了上顿没下顿吧,也是吃了上顿发愁下顿,就是这样,还借钱买化肥。那时,化肥就是好肥料,碳酸氢铵便宜,也得十五六块钱一袋,农民的话,碳酸氢铵肥力低,也就一促促劲儿,化肥肥力大,可四五十块钱一袋,再就是进口的美国二胺,这是一般人家用不上的,一袋子七八十元,有钱也买不到。当时的人在吃穿上算计,从不在买肥料上小气,这是一年的希望,从开春开始,一直忙到初冬,天天都在地里,锄地、灭荒、治虫,太阳底下晒,汗流浃背,总是干不完的活,护惜庄稼就像呵护孩子一样。

可是,现在不说城里孩子,就是农村孩子也没有下地干活的,不单纯是孩子不愿意下地,而是连大人都觉得自家孩子下地没出息、丢人,被人看不起。思想的转变使人有些担心,谁家也不再指望那二亩地,地成了添头,有它没它都行。究其原因,粮食不值钱了,地也就不重要了,出去打工一个月能挣二亩地的收入,谁还去指望那二亩地呀。

地失宠了,肥地的土杂肥都没人要了,谁也不愿意费那些力气送到地里去,家家户户的大粪坑也消失了,不是用盖板盖起来就是填了换成水冲式的。哦,土地成了舍儿,也就是那些年龄大的对土地还有些感情,不愿意舍弃。

如今,种地机械化了,那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小农耕种方式不见了,机种机收,只管种和收,种地时把肥料和种子运到地头等着,一袋烟的功夫,几亩地就种上了,收割更方便,光往家运粮食,运到门口的水泥路上晾晒几天,收粮食的来收去,换到手里的是一叠或薄或厚的钞票。如今啊,没有谁家再稀罕粮食,都是卖了图省事。不像刚分地那几年,谁家也存四五千斤粮食,都舍不得卖,都怕了那些年的挨饿,“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前些年还是这样的心思,没钱可以不花,没粮食可不行,一日三餐,顿顿缺不得。开始,把金子似的粮食存在粮食瓮里,一年晒好几遍也不嫌累,后来多了存袋子,粮食袋子都是在人休息的屋里,醒来看一眼,心里就踏实。而今天,谁家再存粮食,说出去就是个笑话,笑话他古板愚蠢,脑子有毛病,社会商品极大丰富了,有钱啥买不来。

粮食不值钱了,土地就失宠了,那些家把什也没要得了,锄镢啥的被舍弃在墙旮旯里生锈、腐蚀掉,落一身灰,也没有谁再动一下,真要扛着锄去坡里锄地,不说别人,就是自己觉得也不好意思,觉得丢人。播种前打一遍药,地里一个夏季里不生一棵草,还像生产队或是刚分地时那样起早贪黑的去坡里锄地灭荒吗,那时说能干,谁也夸,现在就是被看不起,让人当笑话,再无能力的人,去劳务市场,一天也有百多块钱的收入,锄一天地能多打多少粮食?多卖多少钱?这账谁都算得过来,所以,谁都不在乎了地。

这些年,撂荒的不就很多吗?谁也不愿意种,村里人的话,干点啥不好,非要去种那几亩地?再不济干劳务就比种地强。地不稀罕了,种地成了最卑微、最使人看不起的职业,谁会让自己的孩子干这种职业呢?村里,也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还干着,可等他们老了呢?所以,土地流转为必然不是一种好的选择,土地集中起来统一耕种,利于大机械化作业,地种少了没赢,多了就有帐算了,国家出台的相关土地政策就是看到了这一点。

当然,现在的土地统一不是以前的生产队集体耕种,有着本质的区别,土地流转是农业产业化,小块的土地在农民手里失宠了,失宠的小块土地集中起来成了企业家的新宠。像俺们老家,周围很多的村庄都把土地流转给了企业,啥活不干,每年都能分到不少于自己耕种时的收入,谁又不愿意呢?何乐而不为呢?

年上回到老家,说起土地流转这事来,不论是男女老少都盼着,一时流转不了还都抱怨村子的位置不好。一句话,土地流转后收入不少,省得在外干活还挂挂着它,种吧,实在没多少收入,弃吧,又觉得可惜……

 

王子营

二〇一八年八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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