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冬夜


冬夜的夜空，一轮近满月挂于中天，清烁的月辉映照出藏青的穹空，星星已褪去了别的季节中的繁灿，也没有了那份活跃中的张扬，肃寂的散撒在天幕中。已是腊月的中旬了吧，溶溶的月光浸润着静谧熟睡的村庄，轻步于村庄的街道中，感享着一身清冽，缓步走向村头。脚步踩重了村庄瓷实的街面，震醒了哪家佯睡着的老狗，巷子里传出几声狗犬，继而也唤醒了近旁几家农户家的狗，犬声此伏彼起的蔓延至村子的深处，似一呼百应的军营士兵，在忠诚的尽守着自己的职责。一阵犬声过后，可能是“卫士”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群狗们都带着对初唤者的埋怨又相继沉寂的“睡”去了。村庄又归于了静寂。
出外的游子，在临近过年的日子里，回到了故乡，那双在外踏行的双脚，已被外面那冷硬坎曲的路面，硌砺的麻硬。也被那一双双在外需穿的硬恬体面的皮鞋夹磨的泡迹痕痕了。终于让这双在外饱尝苦痛的双脚穿上了母亲纳的千层底棉花瓤子棉鞋，踏上了故乡这沃实、质朴、厚然并含带有丝丝温情的温度与浓浓馥香气息的土地，双脚肆意的舒展在宽松软柔的鞋中，温暖的犹如投入了母亲的怀抱酣睡着的孩子，被暖温了的血管里的血液，从脚底缓缓的涌满周身。那颗同样也被外面凄冷的风雨寒霜吹冻的伤痕斑斑的心灵，也被这一份暖流滋养着而变的实本、盈然、柔醒起来。从一进家门后，母亲那轻拍肩头落雪的动作，与那一碗夹杂浸含着柴草味道，碗面上卧着两个荷包蛋的热腾的面条，也早已唤醒了心中那迷失了方向的信念。家里的那粗布棉被，回家前早已被母亲晒了多次。夜晚吸存满阳光的棉被包裹着冰冷的身躯，暖温、蓬软。鼻孔中嗅着阳光的味道，暖融的仿似躺在阳光下柔软的沙滩上睡去。心里纯洁的好似回到了孩提时代。家乡那略带涩咸的院中的压水井的水，强过外面那乏甜的桶装水，也已在瞬间冲刷涤荡去了积存与心灵上的那厚厚的污垢。那院里的鹅鸭，墙根的老狗，猪圈里的肥猪，与院中的那棵留载满童年快乐点滴的老枣树，都在时时刻刻滋养着游子那苍凉麻茫的心灵。踏着冻留在地面上的点点残雪，已步到村头。村头的小河里已结了冰，平滑的冰面上射映出烁白的月光，皎银月色下的村庄祥然的睡着，村中传来哪家新生娃的惊哭。望向村头散堆着的堆堆柴垛，融在一片夜色朦胧中，在那堆堆柴垛的轮廓上依稀看到了往日一群孩童追逐爬上的情景。冬日夜半惊醒的孩子想必又早已投入到了母亲的怀抱甜美的酣睡去了吧。要过年了，出外谋生活的人，该回的都回来了。白天已可以听到那零星炸响的鞭炮声，年味已渐渐浓了。
回转身，往村子里慢慢走去。家乡的村庄是多么的静谧、安然，美的像一首诗，令人永远不想走出去。
她将永远是我心中快乐温暖的城堡。突然想起英国诗人库柏的诗句：“上帝创造了乡村人类创造城市”。
我想说，也正是乡村孕育了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