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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栋林 山东惠民人,现居滨州,系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草地》《当代作家》《华夏散文》《山东支部生活》《羊城晚报》《宁夏日报》《大众日报》《联合日报》《齐鲁晚报》《四川政协报》《中华时报》(香港)《亚特兰大新闻》(美国)《阳光导报》(日本)《北美时报》(加拿大)《国际日报》(印尼)等国内外80余家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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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里的笛音
2017-02-14 00:00:00

陈栋林

我坐在水之湄,青石上。

空中,一轮圆月高悬;眼前,一泓湖水睡在梦一般的轻纱里。淡淡清辉流泻下来,洒满我的胸怀,洒满眼前的世界。身边,虫儿于花草丛里絮语,远处,万家灯火在婆娑树影中明灭。

这个夜晚,如此静好。

蓦然间,笛声响起。

循声望去,远处亭台上,一人临水而立,素衣曳动,横笛轻吟。

柔风携一曲《春江花月夜》悠悠飘过,在偌大的湖面上渲染、铺排,经行处,漾起粼粼波光,如梦如幻。笛音空灵清远,幽然如诉,与虫鸣、灯火和月色融为一体,浑如天籁。

在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个所在,竟有人沐月临风弄笛,颇感意外。又想,他应该是一位高洁的至性至情之人吧。他有怎样的人生?又有怎样的情怀?意欲近前问讯,又觉还是不要扰破人家的兴致,就像画卷上的留白,且存遐想空间,或许更有韵味。

于是,沉浸在那梦幻曲中,心绪在时光的流里漫溯、回环。

算来,这是第二次月下听笛了。第一次是27年前,那时,我在一座海滨小城上学。毕业前实习的那段时间里,也是一个月圆之夜,约了几位同学去看海。路上,我们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到得海边,不知怎的,气氛霎时安静下来。人们未曾约定却似有过约定,心有默契地分坐在海边的石凳上,很长时间里,不置一语。心耳承纳阵阵涛声的激荡,凝望徐徐升起、由朦朦而皎皎的月亮,想着各自的心事。这个时候,有人吹起了长笛,吹的是李叔同的《送别》。曲子终了,又沉寂良久,大家不约而同地起身,缓缓聚拢在一起,手牵着手,仍然不置一语。借着月光看过去,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晶莹的泪水。吹笛的是同学小宋,他说,二十年后重相聚,那时定然多献几支曲子给大家。

如今,27载倏忽而过,当年的看海人天各一方。虽然相聚过几次,可是原因种种,不是少这个,就是少那个,总是难以全数。小宋去了澳洲,从毕业后,一直未能晤面。那天他来信说,每个月圆之夜,他就去海边吹笛,在异国的月色里,贪婪地吸纳南太平洋的风送来的故国的味道,在清越的笛音里,总会生出绵绵无尽的乡愁。他不忘曾经的承诺,誓言终有一天会回来,在故乡的月光里,用笛音向大家述说这些年的情怀。

今夜,旧时月色未老,却逝去了曾有的青春年华;幽幽笛音新奏,却不是往日的同窗好友。想来,不胜唏嘘。人活世上,总会有许多无奈。光阴流转,捉也捉不住;亲情、友情、家国情,因了种种的牵绊和阻隔,只能遥寄当空的皓月,赋予幽幽的笛音。天地逆旅亘古在,百代过客渐次新。对此,谁都无法抗拒。可是,我深信,能与天地日月同在的,当是人间真情;虽然人生恒有缺憾,但是自古真情永存。

也许是因为笛音总有苍凉的底蕴,而月光又有着清寒的特质,两相交融,有如清冽的甘泉,最易触动心坎的柔软处。由此,羁旅之人,会涌起家国之思;亲友,会牵念天涯游子。人,无论走到哪里,亲人的牵挂总是如影随形,就像月光,无处不在,就像笛音,发自肺腑。天地之间,人同此心。

而那素衣人,虽不是我的同窗,但同样在以美丽的方式,向这个世界述说自己的情愫。我不知道他所思何人、所感何事,但能感受到他的真纯。感谢素衣人,让我得饮清冽的笛月甘泉,让我体味到世间的美。

这样想着,发觉亭台上的笛音已然消歇。朝那边望去,素衣人正在离开,走向灯火明灭处。那身影,渐渐隐没在月色朦胧中。


                                            本文发表于2014年9月19日《阿坝日报》第6版“雪原”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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