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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德银 田德银 ,山东邹平人。系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滨州市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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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吴君
2022-08-09 00:00:00

吴君跟我同村,比我大两岁,是我初中同学。我们当时就读的学校是本乡镇一所联中,时间是一九七九年。中考后,个别同学考上了县一中,一小部分被本乡镇高中录取,大部分则回乡务农了。记得当时我村八九个同学,只有一人考到县一中,我跟吴君考上了本乡镇的中学。不知什么原因,吴君在高中读了没有半年就回到邻乡一所初中复读了,从此我们失去联系。一年后他考入了另一所高中,后被滨州师专录取。同村在县一中就读的田君考上了一所高中中专。

我没有参加高考,毕业后就直接回村了,从此走上了一条艰苦的自学之路。因自学中文缘故,我同吴君关系渐渐密切起来。每逢寒暑假,我、田君、吴君三人经常凑到一起交流心得,过年也经常在一起吃饭。

吴君在滨州师专读书,我每年自学考试地点也在滨州市驻地,有一回我考试时就住在他宿舍里。当时我乡有个很有名的作家李老师在师专教授写作课,我很想认识他。一九八四年秋季,我到滨州参加考试,吴君领我去拜访过李老师。当时李老师尚未结婚,住在一间教工宿舍里。那一晚,李老师提出了很好的建议,以后我们也经常通信交流心得。八五年春节,我买了礼品跟吴君去过李老师的老家,那年他回老家过节。

我们都二十来岁,有些媒婆开始给我们介绍对象。吴君是大专生、田君是中专生、他们二人即将成为国家干部,择偶条件自然要高一些。而我只是一名农村自学青年。

记得吴君曾跟我说过,找对象一定要找个漂亮的,户口在家在外都不要紧。他个头一米七左右,父母务农,兄妹多,排行老大,家境条件一般。

一年后,吴君找了个漂亮媳妇,不过是农村户口,没有工作。婚后,在与公婆相处的一段时间里,家庭关系搞得不好。

有一年大年初一,我去他家拜年,吴君的对象正在与公婆争吵,过年也没吃上水饺。后来我把吴君两口子领到我家吃的水饺。

吴君毕业后定向分配到黄河以北的一个县城教学,结婚后也曾把媳妇接到身边待了几年。

除了春节,我们几乎见不到面了。

后来,听说吴君办了停薪留职,与对象去深圳挣钱去了。据说,他们在南方挣了不少钱。跟学校签的合同到期了,可他没按时回来,最后被学校解聘。再后来,他们在深圳做生意赔了钱,失望地回来了。赔了钱,又丢了工作,吴君的心情可想而知。后来经过一番努力,吴君的教师关系又续起来,调到老家县城一所实验小学任教。吴君有口吃毛病,由主课改教历史,后来转后勤工作。他们在县城租了间民房,一家人算是安定下来。按说,经过这番折腾,保住了职业,理应安分过日子才对,可是吴君具有挑战精神,他想从政,想到公检法部门工作。

一年后,我再跟吴君联系时,他已经在本县某乡镇的司法所上班了。这样,他们在那个乡镇机关平平安安度过了几年时光。

再后来,乡镇机构改革,不知何故,吴君被安排到镇自来水站工作。没几年,水站被个体承包,吴君就成了下岗职工了,每月领取很少的工资补贴,一家三口住在镇政府早已闲置的平房内。两口子开启了四处打工模式。

吴君先后在几个地方打零工,他们一家人有段时间为了打工方便搬回村里居住。

我们见面的机会很少。有次我回老家,村书记邀我到镇驻地吃饭。我听说吴君当时正在镇上给一个工厂看大门,就约他一起吃个饭。交谈中,他仍念念不忘怎么恢复干部身份。他说当时在外地教学时自己曾是学校团委书记,当时团委书记跟他关系很好,如今那人已成了市领导,如果找他出面,说不定会有转机。我只能为老同学这天真想法叹息。此一时彼一时,人家是大领导,你却是平头百姓,能为你助力吗?为了不挫伤他的积极性,我还是鼓励了一番。之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后来,吴君有两件事求我,可惜我都没帮上忙,很是惭愧。

一件事是吴君的女儿考上大学,曾打电话向我借钱,他说不多,三五千就行。我知道他两口子打工挣钱很少。可是我没钱借给他。当时我刚买了楼房,房款是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凑的。我知道,人在难处向人开口借钱是多么不容易。我在买房时,眼看着交款日期渐近,有时整宿睡不着觉,列上一串亲朋名单,划来划去,最后确定值得开口的那几个人。将心比心,我充分理解吴君难处,可我没法子满足他的愿望。

第二件事是吴君的女儿考教师资格证,要到滨州来面试。他打电话要我帮忙。她女儿面试的地点是在滨城六中。当时我所在的学校也有面试任务,我是工作人员之一,无法分身去六中帮助他的女儿。我只好要了她女儿的电话,跟她讲了一些面试注意事项。

大约在五年前的某一天,在县城工作的田君给我发了条短信,说是吴君突发心脏病去世了。我吃了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说是在一条乡镇公路上,有人发现他的电瓶车歪在一旁,他躺在公路一侧,已经没气了,是路过的行人用他手机通知的家人。我问,还需要我们回去帮忙吗?田君说不必了,已下葬了。

算起来,吴君去世时53岁,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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