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园暖心田

文/王卫东

楼下小菜园里的菠菜、油菜吃完了。

父亲翻整地块施好底肥支起小弓棚，又种上了豆角、茄子、辣椒、西红柿等蔬菜。两小畦豆角，一小畦茄子，半畦辣椒，半畦西红柿。父亲找来些鲜树枝条两头弯曲插在地里，上面覆上薄膜促使菜苗尽快成长。弓棚两头底部留有通风口，顶部间隔着戳上几个小孔利于空气流通，防止以后气温升高时灼伤菜苗。丝瓜和南瓜是父亲自己育好苗，从弟弟楼下的菜地里移栽过来的。对这些小幼苗父亲同样爱护，每棵都用小点的塑料薄膜支起架来盖好，让它们安心生长。

目前我居住在村里的高层楼房。楼区里的二层小楼已租出去多年，小楼西边是村里的三十米大街，三十米大街两侧住户家家楼旁都有一小块绿化地带，村里统一栽有月季、山楂树、核桃树等花木。村民们热爱土地勤于耕种，利用树空间隙点种上些家常蔬菜，或是再栽种上棵枣树、柿子树、苹果树、香椿树等，更兼具观赏性与实用性。家里的二层小楼盖起来快二十年了，前几年绿化带里的山楂树不知道什么原因枯死了，我平时上下班也没有过多空闲时间关注这些事情，小地块里乱草丛生，掺杂着盖楼时产生的碎砖石块建筑垃圾。村里打扫卫生的人员清理后变得整洁干净，此景让我心里感到有些愧疚，暗责自己以后要主动保持好楼下的美观环境。

2021年春天，父母从弟弟楼下的菜地里移栽过来几棵石榴树。妻子从集市上买了苹果树，朋友给了棵柿子树，我从老家院里刨出几棵小香椿树，一一栽种下，这里成了一个小小的果菜园。夏天，母亲查出患有癌症，父亲在家照顾母亲，抽时间认真打理着两个儿子楼旁的小菜园。秋天，母亲去世，父亲独自一人在弟弟楼下生活。为了减轻母亲去世给父亲带来的伤痛和孤独感，我和妻子商量着给父亲多布置了些种好小菜园的“任务”，就是让父亲有点活干着不觉得闲闷，既锻炼了身体，家人们还能吃上安全放心的亲情菜。

父亲把小菜园重新整理了一遍，清除干净碎砖石块、杂草，用短树枝沿着小菜地扎起一道道篱笆。他种上各种时令蔬菜，菜苗刚露出头就及时清除杂草，给菜苗松土、浇水、施肥。菜苗长势喜人，隔几天豆角就能摘一小捆，茄子辣椒盛满篮子，摘一次一时半会儿吃不完。我就分给亲戚、邻居和租房客们一些，让大家都品尝一下父亲的劳动成果。丝瓜结果很多，有的爬到柿子树头上，有的顺着电线杆斜拉扳线一直往上爬，父亲够不着这些高高在上的丝瓜，就任它们在季节变化中独自成长、老去。秋天丝瓜藤蔓干枯，大肚子的老丝瓜迎风落下，父亲拾起来抠出黑色的种子留着明年再用，丝瓜瓤当做洗刷碗筷杯盘之物。冬天来临，父亲给小弓棚覆盖上几条破旧棉被，让里面的油菜苗、生菜苗不耽误生长，在那一小畦露天韭菜上面撒一些麦秸碎草锯末等物用以御寒。当年小菜园在父亲精心用心耕种管理下，收获不小，家人们吃着父亲种的蔬菜安全放心，我还能多少省下些买菜钱，更暖心。父亲和母亲共同劳动栽下的石榴树，当年结了几个石榴。石榴树栽下成活后母亲仔细地给每棵树修剪枝条，令人痛惜的是母亲没有等到石榴树结籽就离开了我们，小菜园里的石榴树成了我思念母亲的一个鲜活物证。

前段时间，村里开挖铺设饮用水管道入户，在我家楼前安装了总水表，施工完毕后剩余些泥土堆积在那里。闲不住的父亲，拿着铁锨把这堆地下深层硬土装入小铁车，一车车运到小菜园里摊开，在阳光下照晒，几场小雨过后用锄头敲碎拿铁耙搂平，小菜园看上去更加平整美观了，面积似乎也扩大了些。父亲开始新的种植计划：扩大蔬菜品种，准备种上茴香、芹菜、土豆，把柿子树过高的枝条用锯去掉一段，秋天结了柿子容易采摘，丝瓜长高爬蔓后搭个结实的丝瓜架，在架下蜂飞蝶舞中轻松惬意地摘取丝瓜。我每天下班后就来小菜园转转看看，拔除菜地里还没有长大的小草，给果树蔬菜浇浇水，捡拾掉集市上四处随风吹落过来的方便袋、塑料泡沫等白色垃圾，俯下身子看看弓棚里菜苗的长势情况，菜苗长高了不少，里面同时也长出了一层密密的小草尖。等夏天过后去掉薄膜，父亲会用锄头把这些杂草清理干净，我下班后有时间也去锄草劳动一下。

父亲干完小菜园里的事情，几个邻村、本村的老年伙伴就约上父亲去附近湿地公园广场游玩散心，或是做上公交车去赶附近乡镇大集。晚饭后他们在广场上集合，人员到齐后开始敲锣打鼓，步调一致，铿锵有力，与附近广场舞音乐相伴相随，各得其乐。上个月，父亲随团去了青岛烟台威海三个沿海城市旅游。我晚饭后围着楼区散步，听到阵阵锣鼓声就知道父亲又在同伙伴们一起娱乐锻炼了，这样的晚年生活不错。 父亲一生勤劳能干，身体健康，这是我们做子女最大的福气。小菜园里留有父亲踏实的脚印，双亲撒下的辛勤汗水，对子女的关爱，都融进这方小小天地。

弟弟楼前也有这样一块小菜园，父亲同样劳作与此。与我家楼前的小菜园略有不同的是，父亲在弟弟菜园里种了两畦黄瓜。黄瓜苗长大后结果时喜水，需要每天浇一次水。父亲在弟弟楼下居住，从自来水龙头上接上水管浇菜很方便。黄瓜长好了后，父亲就打电话让在县城上班居住的弟弟回家来拿，也让我和妹妹过来拿些回家食用。我想，或许是父亲用这种方式委婉告诉我们要常回家看看，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聊聊各自家庭的情况，父亲对子女的牵挂就少些了。

有时候家里包了饺子，妻子让我给父亲打电话来吃水饺或是给父亲送过去吃。最近几天，父亲患有口疮，饮食不方便，吃药打针后效果不明显。妻子在门诊上给他输液治疗，疼痛减轻，吃饭喝水影响不大了。我对父亲的关心照顾还不够，以后要多抽时间去看望老人家。幸好家有老父亲健在，楼前有小菜园可亲，蔬菜瓜果年年安心享用。生活中的细微温暖之处在身体里游走，最后积淀在心间醇厚香甜。

作者：王卫东，滨州市作协会员，邹平市远华面粉有限公司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