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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user 滨州技师学院宣传部部长。笔名:杨梅、青杨梅。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自2010年开始尝试写作,作品散见于《滨州日报》《鲁北晚报》等报刊。作品在四川省成都图书馆主办的《喜悦》杂志刊登。在《作家报》微信公众号和《滨州文学》(原《句点论策》)微信公众号发布作品十几篇。著有个人作品集《青杨梅文集》。作品以散文随笔为主,文笔细腻,情感真挚,近期作品以反映鲁北民俗乡情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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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之恋(接龙小说)
2017-03-06 00:00:00

                    杏之恋

                        一、

   盛夏,蝉像疯了一样,一刻也不停地聒噪轰鸣着。村口大槐树上的大喇叭里播放着革命歌曲和领袖语录。麻大湖畔的柳树下成了妇女和儿童的乐园。

   妇女们有的在洗衣服,有的在淘米择菜。3-5光腚孩子则站在浅水里撩水嬉闹。杏儿也端着脸盆蹲在湖边搓洗着自己的床单和几件小衣服。这时裴二虎牵着牛来饮牛,黄牛小心翼翼地把四个蹄子踩在水边上,水塘边马上就有了四个蹄瓣分明的蹄印,蹄印里立刻汪满了水。

    “二虎,暑假后你真的不准备到公社里去读初中了吗?”杏儿抬起头来望着裴二虎。

    “不念了,俺爹生病了,干不了重活,俺娘挣不来工分”

“不是还有你哥吗,为啥他能念初中,你就不能念呢?”杏问。

“俺娘说,俺哥年年都考第一,拿奖状,可我每年都在后面“扛红榜”,还总在学校里惹是生非。俺娘说,我不是读书的材料。正好我也不想念了,我打算到大队里去放牲口。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导我们说,农村是个广阔的大天地,是大有可为的。”

    “可是,你不念书了,白村那几个毛小子再欺负我就没人给我上前儿了”杏儿嘟囔着说。

    “杏儿,你放心,我以后就在你放学的那条公路边上放牛,白庄那几个坏小子再敢欺负你,我照样收拾他们。”

     杏儿笑了,继续弯下腰洗衣服。

    “吆!你们在这里嘀咕什么呢?有说有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翠姑来到了他们身后。杏儿收拾起了她的衣服,端着盆子站起来说,“翠姑,二虎过了暑假不再继续上学了,以后就咱们两个一起作伴了”。

    “我可能也不能再去念初中了,俺爹说,闺女孩子,书念多了没有用,净瞎耽误工夫,还不如早下学早学点针线活。”翠姑情绪也有些低落地说。

    杏儿、翠姑、裴二虎他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三人一起在本村读完了小学。一个暑假过后,他们竟然都有了自己的心事,似乎长大了似的。

                          二、

    麻大湖里的芦苇已经开始扬花吐絮。荷叶也失去了往日绿油油的风采,有的还黄了叶卷了边,荷杆上高挑着圆圆的莲蓬似娃娃的脸。

杏儿开始了她全新的生活。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是新的。语文老师戴着副眼镜,知识渊博,讲起课来特别有神采。

裴二虎说到做到,每天在杏儿上学放学的路边放牛,天天守护者杏儿,如同一个护花的使者。杏儿放学回来,看到裴二虎就会主动跳下自行车来,与他一起走一段,聊聊学校里的新鲜事。

这天裴二虎依然按时来到路边的草地,把黄牛和山羊一起赶到草坡上。他半躺在向阳的草坡上,嘴里叼了一颗青草,望着天上飘动的白云,心中想着自己的未来就要消磨在麻大湖的蒲草和这群牲口当中了!而杏儿却拥有了更广阔的世界。他把草帽扣在了自己的脸上半遮住明晃耀眼的太阳,迷迷瞪瞪地快要睡着了。

突然,一根毛茸茸的东西在他的鼻子上晃动,裴二虎一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谁?”

翠姑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哈哈大笑了起来。“二虎,你竟然在这睡着了。小心有水蛇钻到你的肚子里去。”

“我才不怕呢,翠姑,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去公社里买了一块纱巾,正好从这里路过,好看吗?二虎?”翠姑一边说一边把一条红色的纱巾围到了脖子上。“好看,真好看”。翠姑其实长得并不难看,大眼睛,小嘴巴,圆脸盘,扎着两条粗辫子,除了皮肤不如杏儿白之外。“二虎,我顺便给你买了一块香胰子。你闻闻,香不香”

哎!如果是杏儿也能围上这么一条纱巾一定会更好看。二虎心里想。

“翠姑,你给我看着牲口点,我骑一下你的自行车,一会儿回来”“二虎,你干什么去?”翠姑把香皂狠狠地往地下一扔,望着裴二虎远去的身影气得直跺脚。

裴二虎一腿蹁上了翠姑的自行车往公社供销社飞奔而去。他今天兜里正好装着昨天卖蒲草挣得3元钱。来到供销社,从柜台上看到了那条红艳艳的纱巾,“同志,给我拿一条纱巾吧。”

裴二虎兜里装着这条纱巾,推着自行车在中学的校门口等待张望着。不一会儿,放学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从教室走出。终于他看到杏儿了,她翠绿色的上衣很显眼。

“杏儿,杏儿”。杏儿推着自行车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裴二虎,“二虎哥,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来办点事,正巧赶上你快放学了,我就等了等你?”

哦!对了,杏儿,你看这条纱巾配你绿色的上衣正好看。

“哪来的纱巾?”

“你先戴上让我看看”。

杏儿接过了纱巾围在了脖子上,把白嫩的小脸蛋衬得红扑扑的。“太好看了,我们走吧。”

当翠姑看到裴二虎和杏儿一起骑着自行车回来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杏儿脖子上的红纱巾,气的脸都白了。她恨死杏儿了。

                 三、

夜幕降临,在田地里劳作了一天的农民们简单洗一洗,换上稍微齐整点的衣服聚在老槐树下开会。两盏手提马灯把会场照的通亮。

生产队里正在开会讨论下放劳动改造的“四类分子”的安排使用问题。把那个四体不勤,菜苗不分,戴着厚厚镜片的“朱四眼”分到了裴二虎这一组。二虎这两年给生产队放牛、打柴草、搞生产突击队表现积极,已经从团支书提拔到民兵连长了。这个“朱四眼”除了知道看书,什么农活都不会干,大队干部特意让根正苗红的裴二虎带带他。

翠姑是自动要求分到裴二虎组的。翠姑在一年多的劳动锻炼中身子骨变得粗壮起来,已经成长了一个样样精通的“铁姑娘”。一人能挣一个整劳力的工分。杏儿家,也在裴二虎这一组。

散会后,杏儿爹娘回到家里。杏儿娘说:“你看你这身体病病殃殃的,也干不了重活,我看以后还是别让杏儿再念书了,姑娘家书念多了没用。你看人家翠姑这几年出息的多快。”

杏儿爹说,“也没多大念头了,还有一年就初中毕业了,现在有她哥顶挡着,先将就将就再说吧”。

杏儿的语文成绩很好,作文经常能在班上当做范文阅读,她特别喜欢读课外书,只是学校里也没有多少可看的书。但她的数学成绩却不好,几何题几乎不会做,成了她学习中的绊脚石。听说生产队里刚来了个人,人们都叫他“朱四眼”。“朱四眼”....他想起了自己的语文老师也戴着个眼睛,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听说“朱四眼”那里有很多书,抽个机会上他那里或许能借到自己喜欢看的书。

 

                       四、

霏霏的细雨落在麻大湖的湖面上,湖面上烟雨蒙蒙如同锁着一层愁绪。

雨一天一场的下,生产队里也没有多少活可以干。翠姑在家里闷得慌,她心里乱糟糟的。这些年她全心全意地喜欢着裴二虎,可这个二虎却总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她的心都让杏儿给勾走了,她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杏儿有什么好,不就是比自己多念了两年书吗?她想去找裴二虎把话讲清楚。

走到大队地窨子门口,地窨子里传出了一阵凄婉的二胡声。她轻轻走了进去,只见“朱四眼”正在抱着他那把二胡在全神贯注地拉奏,裴二虎就坐在他的身边很痴迷地听着,两个人都很陶醉,竟然都没有发现她。

一段婉转悠伤、如歌如泣的曲子在地窨子里回旋飘荡,三个人都被带入到一段凄婉忧伤的情愫中。曲终,“朱四眼”满眼含泪,低头沉思。裴二虎见他这么悲伤就打圆场说,“朱四眼,你拉的这么好听,你也教教我吧,让我来试试”说着一把夺过了朱四眼”的二胡。“朱四眼”说,“这个你真学不会,得先学会谱子。以后我慢慢教你。”裴二虎一把夺过来说,“我拉拉试试吗!”二虎粗笨的手指在胡乱地拨弄着。翠姑走过来说,“我也试试”,二虎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琴弦断了......

断了弦的二胡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大鸟耷拉着毫无生机的脑袋。“朱四眼”大吼,“我说不让你动,你偏动,你们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你怎么赔我?”

裴二虎看了看断琴,又看了看“朱四眼”,忽然把气都撒在翠姑身上,“你来也不打个招呼,跟个蔫猫似的。”

翠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捂着嘴哭着跑开了。

                        五、

学校里批林批孔的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课时开时停,在学校里天天都是标语口号大字报,“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一刻也不能忘了阶级斗争”。

杏儿的初中生活就在这热热闹闹的政治运动中结束了。

她回到村子里,面对她的是与她很生疏的农活。但杏儿的心思却并不愿意拴在这土地上。她经常想着书里的一些人物。《青春之歌》是她很喜欢的一本书。她刚刚看了一半。但白天参加紧张的生产劳动,也只有晚上才能坐下来偷偷地看几页书。

乡村的夜晚很短,特别是进了初冬,天一擦黑,家家户户吃过晚饭,忙碌了一天的农民们就已经关门闭户,准备睡觉了。杏儿正坐在炕头上看书,忽然听到有人在砰砰地拍她的后窗子,杏儿赶紧合上书,披上衣服,走到窗边轻轻地问,“谁?”“二虎”。“哦,等等,我去开门。”

杏儿蹑手蹑脚地来到院子里,拉开门栓,影影绰绰中高高大大的裴二虎就在门前,“二虎哥,这么晚了,你咋来了?”

二虎说,“明天生产队里要割芦苇,我怕你家的镰刀不快,特意给你送一把新镰来”。说着,二虎递给了杏儿一把镰刀,还有一个小布包。“俺哥山里的同学带了些鲜栗子来,我给你送点来。我知道你最喜欢吃栗子”。杏儿伸手接过了镰刀和小布包。二虎一把抓住了杏儿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杏儿的心扑腾扑腾地跳着,脸上像点燃了一团火。“二虎哥,天太晚了,我不让你进来了啊,你快走吧!”杏儿抽回了手。“明天割芦苇时当心些,镰刀是新买的”。“哎,你快走吧,我关门了啊!”黑暗中,二虎的双眼如同一束电光,照的杏儿的心里火辣辣的。

初冬的麻大湖上波光粼粼,芦花漫天飞荡,一群野鸭被人声鼎沸的场面惊起,扑啦啦在湖面上飞起。

每年的这个时候是麻大湖上最热闹的时候,生产队里的男女老少都一起来收割芦苇。青壮年劳力们都弯腰弓背,手握快镰,紧贴着地表,沙沙地收割着。杏儿把她的红纱巾围在头上,割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落在后面了。裴二虎就折返回身来,帮着杏儿。“哎哟”,突然杏儿喊叫了一声,二虎连忙赶过来问,“怎么了?杏儿”“割破手了。”杏儿的手上流出了血,顺着手指头往下滴。裴二虎赶忙走过来,捧起杏受伤的手,一把把自己的衣角撕下来一个布条,给杏儿包扎着。这一切都被翠姑看到了眼里,翠姑走过来说,“哟!杏儿,你多读了这两年书,还真成了娇小姐了呀,干这点活还要工钱,我看干脆给你配上个赤脚医生跟着你好啦!”

“别胡咧咧,干活去!”二虎冲着翠姑一摆手。

夕阳把麻大湖染成了一团火。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嘹亮的歌声,年轻的心绪,随着飞荡的芦花在烈焰中燃烧.....

                   2016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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