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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 赵红,滨州市作家协会理事,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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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的课外读物
2017-03-10 00:00:00

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苦于缺乏书读。

现在想来,也许在当时体察不出这种苦楚,就像当年的苦难生活,现在成就了美好的回忆一样。我们一杆子不惑之人聚在一起,总是眉飞色舞于那个时代的苦难或是那个苦难的时代。自然,仔细揣摩起来,没有书读的童年还是有很多的遗憾的。

已故的牛汉老师在《我的第一本书》中述写了自己得到第一本书时的艰难,并从中体察着乐趣与温情。然而我更多地留下眼光在文中提及的父亲的书中走动——鲁迅、周作人、朱自清等的作品,《新青年》《雨丝》《新月》等杂志。我熟识这些名字,已经是在高中阶段,更多的则是在大学的书馆里。你或许想不到,我在这篇文章中看到这些,几乎要把泪滴落下来。

我羡慕牛汉老师的父亲在给他带回一麻袋红薯的时候,还会带回一箱子的书;我羡慕牛汉老师有一位富有思想的做教员的父亲;我羡慕牛汉老师有一个教他诵读唐诗的母亲。诚然,不可否认,我的土地里劳作的父母亲也教我从厚实的乡土里刨食了很多道理,这也不能抵消掉些微的遗憾去。

我小的时候,经济落后,物质生活水平是低的。我们有自己的本子,但是节约得很,都是正反面两用,而且因为是用铅笔书写,有时候用橡皮擦掉了再进行第二次的使用。所以自己的课外读本更是难得。我记得我竟用积攒的烟卷盒纸制取了我的第一本课外书,或者是第一本小画书。

我把烟卷盒纸张纵向裁成(准确说是撕成)大小均等的三份,几张烟卷盒纸叠加累积起来,还算比较厚实,用了针线密实地将一侧缝将起来。别的孩子更多地将这个当做了自己的数学演算纸。我则于每一张纸张的背面上画上一个小小的人儿,头发向后散开,步子迈开,后面跟了更多的小人儿,每一张较前一张动作都有稍稍的变化。完成后把其弯曲成彩虹状,用拇指抵了没有缝线的一侧,纸张便依次地自动翻揭过去,便会看到有一孩子在风中奔跑,后面跟了众多的追随者,也在跟跑。那时我是不会想到这就是粗陋的“动画”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有制作动画的能力,那年我八岁。在十几岁上,我还拿了娘的彩线,将野花儿描绣在我的白色的确良衬衫上,而且还敢于穿出去招摇。之所以将时间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跟随姐到上海住了一些时日,住的稍微久一些就经常在夜里哭醒过来,现在想来还是想家所至。回到老家后不久恰逢就要入学的年龄,那时候,按照规定,到了八岁龄方能入学一年级。而我回乡后,我村的孩子就蜂拥地跟在我的身后,我跑到哪里,他们随到哪里。我的动画或许就是源自这样的灵感。

识了字,我还是有很多的小画书来看的。大伯在上海,会从那个那时如在我梦中的城市里捎带或是寄回一些小画书来。那一本本真实的小人书上有很多的英雄的故事:三国时的英雄,《水浒》中的英雄,抗日的英雄;也有一些缠绵的故事,大多是旧戏古装。那时候读起来懵懵懂懂,但这些都给了我最初的最好的阅读启蒙。

父亲在队里干会计,虽没有给我买过课外读物,但是队里开始发的《半月谈》成了我的必读刊物。现在的孩子读《半月谈》可能更多是因为考试要考时事政治,才受了逼迫一样地读背。那时候,我则主要是苦于缺少读物,它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我的读书饥渴。

说起来有些不雅,倘若我进茅房很久都不曾出来,外人可能疑惑着“这孩子是不是掉茅坑里了”,而我的家人一定知道我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书刊,正读得津津有味儿。

忆起来这些,我又觉了在同村同龄的孩子中,我还是有很多的优越感的。然而这种优越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孤独,有时竟然增添了自己就是异类的苦痛。就是这样,我也没有能够把自己从书中拔出来。

很多孩子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都辍学了,能如我上到高中的女学生在我们那个不大的村庄更是只有我一人。每次放寒暑假我回到家里,她们已经和我缺少了很多的共同语言。我回忆并念着那些个满街上,满田野里一起疯跑的玩伴们,想起她们我还是泪潸潸的,即使今天到了不该落泪的年龄,竟然也防它不住。然在她们眼里更多吸纳进的则是谁家的肥狗又下了几只幼崽,谁家的女子做了漂亮的花鞋垫子,哪家的女儿又有了帅气的夫婿。我就更多地把自己浸泡在书本里,像浸泡在腌菜缸里的白萝卜。有些书已经不记得缘于何处取到的,有的已经是没了封面,如娘擀的葱油饼卷了多层的边角。那时候,男孩子追捧着金庸,女孩子痴迷着琼瑶,而且因此还流传了一语“男看金庸,女看琼瑶,不男不女看三毛。”我记得我于那时读到了琼瑶的《窗外》《水云间》等,更多地是读了汪国真的一些诗歌。这可能是在苦闷的生活当中它给了我一些热情和勇气的缘故。我参加运动会的长跑项目往往会奖励一些塑料封皮的本子,里面的彩页大多是当时电影明星的照片。我就用心地把这些句子抄写在这些奖品上,连同了我的心事一起。这些书应该是借阅自县城里孩子的手中吧,虽然这些想起来模糊一些;然我没有自己的零用钱,也就没有自己的课外书,对于这些,我是记得真切的。

直至上大学里有了生活费,我购得的书才多起来,我们这一代人大多该是这样的经历吧。我记得真切的是小学语文课本里有一篇《丁丁和小飞机》的文章,黑白的课本插图上,丁丁戴了飞行员头盔,机翼上有“奔向2000年”的字样。两千年在那时也是梦般遥远,但我曾于那时想,两千年我该有很多自己的课外书了吧。这个梦没有破,两千年上,我已经工作多年。

前几年和朋友到湖滨的茅园村去,见他们建立了“农家书屋”,书分类整齐排放,除了普及农业科学知识的书刊外,还有很多的少年儿童读本,更让我惊讶的是书架上陈列了颇多的中外文学名著读本。

缘于今年教学了住宿班学生,他们更多地来源于地方乡镇,得了这个便利,我就悉心地向他们了解农家书屋的一些情形。有一个孩子便奋勇地跑上讲台来,告知我他们村里的书屋就借用了自家的空闲房子,他也就有了更多的读书机会。还有一个孩子逢了放假回家就钻到他们村的农家书屋里去。他还认真地告知我:读书的大多是孩子们和上了年纪的老人。青壮的大概是打工去了,我这样揣摩着。一边更想让这些农家孩子们珍惜这些读书的机会,我的童年是乏阙书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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