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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新芳 冀新芳,1971年生,滨州市作家协会理事,阳信县作家协会副主席。自2004年开始文学创作,陆续在《齐鲁晚报》、《生活日报》、《网络作品》、《小散文》、《西部作家》、《山东文学》等报刊发表散文、诗歌百余篇。著有散文集《行走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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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园四季
2017-02-14 00:00:00

闷热的七月,潮湿的气候,其实并不适合出游。热,是免不了的。我们一行五人过了黄河浮桥,离邹平县码头镇越来越近了,汽车行驶在高高隆起的黄河大坝上,大坝两侧的景色着实令我们着迷。一望无际的清新碧绿,如茵的青草铺展着、延伸着,滴翠流金。远处的庄稼高低错落,一排排一行行,长势正旺。杨树林高耸挺拔,层层叠叠的枝叶随风摇曳,把大坝下的土地盖得湿润而严实。我们的心情也分外凉爽起来。路旁,羊群慢悠悠地踱步,挑选着可口的美食,牧羊人怀抱皮鞭,惬意地看着手机,脚边紧跟着一条欢蹦乱跳的小黄狗。

我们沿着公路一路西行,过了梯子坝又走了一段路,即看到“百年枣园”的标志,拐了两个弯,到达目的地——邵家百年枣园。与朋友们又见面了,相互握手寒暄,开心交谈,不失为一件乐事。午餐是地道的农家饭,黄灿灿的炸金蝉总也吃不够,凉拌马齿苋清凉爽口,红枣黑米干饭又甜又糯……我们吃得唇齿生香,热汗淋漓,比起那些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的乡亲们,我们是坐享其成者。

午饭的桌子就摆放在枣林边,高大的铃枣树伸展着粗壮的手臂拥抱着天空,此时正是挂果的旺盛时期,浓绿的枝叶之间结满了如豆的青枣,晶莹剔透,玲珑可爱。枣树既没有垂柳的婆娑多姿,也不像白桦那样笔直挺拔,她的树干总是斑痕累累,恰似经过百年磨难的老人,老态龙钟,一道道纵裂的疤痕镌刻着生命的印迹抚摸着树干粗糙的纹理,有一种平和温暖感觉,老枣树虽然历经岁月沧桑,却依然淡定从容,迸发出顽强的生命力。树下种植的是成片的花生,延伸到枣园深处,极目远望,无边无际。浑圆的叶片挤挤挨挨,在微风中姿意舒展,细若游丝的叶脉,如涓涓细流逶迤萦绕,承载着清新的绿意。

每天都被这浓浓的绿色包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乡亲们也该是醉了。尤其是枣花盛开时节,枣林里清风徐徐,绿叶婆娑,黄绿色的枣花若隐若现,馨香弥漫,沁人心脾,整个小村庄氤氲在浓郁的香气之中。清晨,他们被流动的暗香唤醒,夜晚在甜润的花香里纳凉,伴随着嘤嘤嗡嗡的蜜蜂忙碌的身影,村子好似奏响了绵延不绝的小提琴协奏曲。养蜂人收获了醇厚香甜的原生态枣花蜜。当枣花淡黄色的粉末纷纷飘落,树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米粒似的小枣,不久花生也陆续开花了。鹅黄色蝴蝶形的花朵隐藏在翠绿的枝叶之中,授粉后,枯萎的花管内长出紫色的果针,果针迅速地纵向伸长,几天后,花茎钻入泥土而长成果实唐朝段成式《酉阳杂俎》中记载:“形如香芋,蔓生”,“花开亦落地结子如香芋,亦名花生”。不由地想起小时候常说的谜语:“麻屋子,红帐子,里面睡了个白胖子。”

九月初,枣子迅速膨大生长,沉甸甸地垂挂在枝头,多数由深绿色慢慢变浅变白,摘一颗尝尝有了淡淡的甜味儿,枣树仿佛越来越矮了。花生棵中下部叶片逐渐变黄脱落,隐藏在地下的果实趋于成熟,茎叶的生长开始衰退,积累的营养大量向荚果内运转,荚果迅速充实。这时候,就该刨花生了。刨出的花生棵根部果实累累,颗颗鲜润饱满,令人垂涎欲滴。刚出土的花生,加上盐和五香调料,煮着吃是非常美味的,又香又嫩,汁水四溢。摘下的花生倒在院子或屋顶的空地上,薄薄地摊开及时晾晒出来。晒好后由专用的脱壳机除掉外壳,就收获了红彤彤的花生米。每家留一小部分炸成花生油,其余的卖掉。这几年花生米的价格可是持续攀升哟!

九月中旬,收获了花生后的枣树林空荡荡的,一眼望出去很远,土地裸露着暗黄色的胸膛,一簇簇小草歪歪扭扭地穿插其中。一串串半绿半红的枣子挤满了枝头,有的红里透着紫,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格外招摇,吸引着人的眼球,诱惑人的味蕾。人们找出五六米的长竹竿开始打枣,仍够不到高处的树枝,就勇敢地爬到树上,枣子啪嗒啪嗒落了厚厚的一层,让拾枣人无从下手,无处插足,有的砸到头上蹦出去好远,疼得被打人摸着头哎哟一声,仍掩饰不住丰收的笑颜。

据了解,邵家村现有圆铃枣种植面积500多亩,共有枣树6000余株,百余年树龄的枣树100多棵,树龄最长的110年。最多的每株产鲜枣320斤。2013年生产鲜枣约50万斤,对外销售20万斤,其余用于制作干枣,干枣产量约8万斤。圆铃枣均为有机果品,不使用农药化肥,品质优良。

除了鲜枣和干枣,他们还制作枣制品——熏枣。熏枣,也叫黑枣,具有健脾养胃、保健益寿等功效。挑选无虫咬、无损伤、无霉变的鲜枣,洗净,放入沸水中煮1~2分钟,鲜枣6~7成熟时,捞出,迅速放入冷水中,冲晾。挑选手指粗的竹竿编成竹箔,竹箔下搭起水泥的支架,当作熏烤床。把冲晾后的枣摊放均匀,盖上高粱秸编织的席子和苇席,在竹箔下点燃木头,让木头燃烧冒烟,但又不能见明火。熏完一遍后,混匀,再用同样的方法熏第二遍,之后摊在阴凉处晾干,便加工成风味独特的熏枣。熏枣不添加任何化学原料,并且经过熏烤,能够杀死鲜枣表面的很多病菌,是放心食用的绿色水果,主要销往南方城市并大量出口。

秋后的枣树林冷清了许多,枝条卸下了负载重新伸展到高处,树叶被打落了大半,有的开始变黄,无精打采地失去了生机,树荫也变小了。一场大风或者一次突然的降温,残存的枣叶瑟缩着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枝条,投入大地的怀抱。枣树变得光秃秃的,偶见几颗熟透的干枣在风中颤抖。此时的枣树,没有了果的点缀,叶的衬托,一下子孤独苍老了许多,枝丫肆意张扬,勾勒出一幅苍劲有力的素描,在寒风中默默地积蓄能量……

住了一晚后,我们就要离开了,乡亲们说,秋天你们再来吧!我们村的花生油最纯正,绝对不掺假,尝一尝鲜枣和熏枣。我禁不住想起家乡的梨园,管理鸭梨付出的辛苦远远地多于枣树,而收入并不比枣园高。枣农们不用授粉、疏果、套袋、打药,在相对轻松中获得了不菲的收入。他们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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