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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希国 刘希国,笔名及网名孤清舍人,大学文化,现就职于滨城区第四中学。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自幼酷爱文学写作 ,创作散文、小说和诗歌五十余篇,作品曾在《校园文艺》及省市报刊上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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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亲
2017-02-06 00:00:00

我结婚的那年是农历十月十九,算起来距今已经近三十年了。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大清早就下起了好大的雾。迎亲的队伍分乘两辆车,敲锣打鼓红旗招展浩浩荡荡出发了!一辈子第一次娶媳妇感觉很兴奋,也很期待,虽然我们俩一个单位工作整天朝夕相处,但毕竟是终身大事还是心存敬畏。给我鼓乐的人员都是我的小兄弟和侄子们,虽然年纪小但是火力旺盛。大侄子洪喜开着自家的拖拉机载着他们,大冷的天大家却有说有笑。作为新郎的我由两位傧相陪伴乘坐一辆212吉普车跟随其后。虽然只有两辆车,但在当时的农村算是很奢侈了,只因为岳父家离我们有八十多华里的路程,父亲才四方求人去借车辆,好容易由立冬哥问自己战友借来了这辆公车迎娶,觉得还是好大的面子。

因为有雾,迎亲队伍行进非常缓慢,约摸经过3个多小时后终于来到位于黄河岸边的王家村。行至村前小桥边车子停了下来,只见前面锣鼓队车子上下来一人,我定一看正是黑脸大汉立春,只见他从车子上拿下一挂鞭炮点起来,哔哔啵啵的响声顿时引来村里好多人纷纷前来观看,也算是给村那头的新娘家送去了信息:迎亲的队伍来了,你们准备好了没有呀?!
  我与美兰是经人介绍才建立关系的,之前素不相识,也许是缘分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说来也奇怪,介绍人对于我们俩也是各不相识,一个是我的老师兼学友,一个是她的闺蜜的女同学。因为他们在一个单位上班,经过单线联系及接力赛的形式硬是把我们两个撮合在了一起。记得那是在一个雪后的上午,我正在进修学院的教室里自习,门外有一个人大声喊我,原来是低我一级的历史班小马同学,他告诉我云生哥从十几里外赶来找我。我喜出望外,不由分说急忙跑出来迎接。
      云生哥长我几岁是我乡邻,他应该算作是我的老师。我上初中的时候他高中就毕业了,在那时我们学校当代课老师,只给我们上了几节美术课。他是个热心人,喜欢交朋友,老少皆宜,所以人缘极好。我高中毕业考入师范学校,他第二年也以民办教师的身份考入了我们学校民师班,这样我们才有进一步交往的机会。和他同学的一年,每次回家我们都是一路同行。
  那时候我父亲在公社里做临干,有些许工薪,所以我家里相对宽裕一点,每次回家时父亲总要硬塞口袋里几块钱给我带上。云生哥父母世代务农,兄妹多负担很重,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所以坐长途汽车时我经常给他买票。他总有点过意不去,几次要还我钱都被我塞了回去。他对我关爱有加,是个可敬的兄长。平时见面我管他叫老师,他却非常生气,一本正经地教训我,让我叫他哥。见他认真的样子,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从此两个人便以兄弟相称,他像大哥哥一样呵护我,我也尽自己所为帮助他,两个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毕业后我分在了我们镇中学,他第二年也分到了相邻乡镇任教,两个单位相距十多里,时间长了我就跑去看他。每次相见他都好酒好菜招待我。那时候大家都住平房,见他家里来了客人,一排房子的邻居都来聚会,这个拿一瓶酒,那人带一听罐头,桌子上林林总总摆满各色罐头,有水果的,有午餐肉的... ...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满脸大胡子的张浩老师,每次都能见到他。他是个体育老师,酒量很大,每次我来时他都在场,每次都是他来劝酒,我想耍滑都不成。其实我的酒量很有限,平时只是喜欢凑个热闹,每次到他那里必须吃饱喝足才肯放手 ,弄得我见了他都怵三分。
      一年后云生哥结婚了,娶了个和我同龄的小嫂子。他已经是大龄青年,别人找对象挑挑拣拣,他只有降低条件,这才找了在县城里毛巾厂做临时工的小赵,没想到却成就了一个美满的姻缘。以后小嫂子辞工来到学校当上了代课教师,他们很快有了一个极为聪慧的男孩儿,再以后她凭借自己优异的教学成绩转了正,小家庭生活蒸蒸日上,一时传为佳话。工作三年后我考入了教育学院进修,进城学习就路过他们单位,每次来回都要到他们家歇歇脚。那时我也到了婚嫁年龄,云生哥几次试探我的择偶标准,说要为我张罗对象,我当时没太在意,没想到这次他骑车几十里来学校找我给我带来一个怯生生的胖胖的女生,让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见了他们三人脸红得像大红袍一样。
      云生哥没有寒暄,见面就把她介绍给我,然后就推上车子与那位女同事骑上车一溜烟跑远了,路上只剩下我与她两个人。我这才抬头打量面前这位“空降”的“对象”,只见她个头中等,身高大约一米六三上下,五官周正,身体微胖。上身穿一件米色大方格衣服,面色红润,一看就是体格比较健壮,心里有几分满意。大体问了她的一点基本情况,心里正在为领她都哪里去犯难。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总不能在大街上说几句话就算了。正在踌躇之间,脑海里突然想起侯姐来,对,就去侯姐家!
      侯姐长我十岁,文登人,大约十七八岁就来到我们这里,竟从此扎下了根。当时的她是作为桑蚕技术员来我们县里指导蚕桑生产,就住在我们家里,每天与我姐一起起居作息。侯姐性格朴实大方,身体结实肯干,来村里时间不长就和大家混熟了。虽然来自发达地区,她也算农村孩子,她的质朴可爱赢得了大家的认可和尊重。在地里她手把手地教大家种桑养蚕,收工回家还不忘帮我妈妈做饭洗衣。妈妈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外乡妹子。我爸爸那时是她的直接上级,在镇上负责全公社的桑蚕生产,他们还一起去过嘉兴南湖,参观那里的养蚕技术。我记得我们家相框里那时就挂着爸爸与侯姐他们在中共一大会址的游船边的黑白照片 ,只可惜星云斗转那张照片不见了踪迹。
      爸妈待她比女儿还亲,后来干脆认做干女儿。本来我们父母是不信这套的,可能是因为侯姐实在太讨人喜欢了这才认下她,她也没让老人们失望,俨然成了我们家一份子。我父母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当时她调皮地对爸妈说: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就三个女儿三个儿子了,这样多好呀!一句话逗得父母开怀大笑。
     侯姐像大姐姐一样爱护我们这些弟妹,对我父母更是体贴尊敬。
     多少年后她被安排在了县土产公司上班,由于工作表现积极被公司经理看中,托人介绍给在外当兵的儿子做了媳妇。再后来她由临时工转为正式工,成为正式城市户口。八十年代资产重组企业优化组合,大家推选她当上了公司一个车间的主任,还分了房子。后来她生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孩子小的时候还是我那年迈的照顾孩子经验丰富的外婆帮助照看起来的呢。我们兄妹五人小时候都是外婆一手带大的,外婆没有让我们受半点委屈。来到城里给人看孩子她还是那样认真,遇到侯姐的小儿子遭别的小孩欺负,她竟然踮起小脚追出人家孩子好远,我知道姥姥是出了名的的护犊子。
我在学院进修期间一有空闲时间就到她们家玩儿,每次她都包饺子招待我。侯姐曾经几次张罗给我介绍对象,可能是缘分不到,见了几个都没成功,侯姐心里老是觉得遗憾。这次见我领了女孩子来她这里,她满心欢喜,急忙把家里房门钥匙交给我,并再三嘱咐我一定要留姑娘吃饭,她下了班给我们包饺子吃。
      我与王美兰姑娘来到侯姐家里沙发坐下,彼此非常拘谨,东一句西一句天南地北地说着话。对彼此的生活经历也有了粗略的了解,留下了各自的联系方式。大约半小时的时间她就起身要走,说是去城里哥哥家,妈妈刚从乡下来哥哥家小住几天 。我不好意思挽留,只好推车出门送客。目送她骑车远去看不见了,这才觉得怅然所失。去侯姐办公室归还钥匙时,挨了她一顿数落。侯姐怪我不会办事,人家要走干嘛不想法拦住人家。弄得我一时无语,只得一个劲的挠着头皮。
      第一次见面双方都没有太深的印象,那时通讯也不发达,之后十多天互相音信全无,似乎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几乎忘记了这件事,但 十多天后的一个电话使事情有了转机。
      那一天下午我正在教室里上自习,传达室的老大爷喊我出来接电话。我跑到电话机旁拿起听筒,电话那边传来她的声音,我心里一热,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她那胖胖的略带拘谨的样子。当时歌曲《小芳》正在大街小巷传唱,我想她就是我的那位小芳,一位邻家小妹。心里觉得暖暖的那样满足,我决定好好去爱她,我们的恋爱从此正式开始了。
      电话是她从临近的公安干校打来的,她的闺蜜同学叫翠花,毕业后分在了公安干校,美兰在乡镇中学,来城里就去翠花单位找她来玩儿。平素两个人关系非常要好,这次翠花的男友也在,她们三个在高中补习班里都是同学,这次翠花提议邀我过来大家一块见个面,也好帮她参谋一下。她在电话里嘱我下了课来翠花这里一块吃晚饭,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中还在犯难,电话那边一句我等你就把电话挂断了,急得我团团转。翠花是谁,她男友又是啥样的人,干校那里……唉,别瞎想了,姑娘既然发出邀请我没有办法拒绝,再说当时我还真想了解这位美兰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回到宿舍简单打扮了一下自已去街上买了一点水果,平素腼腆的我一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去干校赴约了。
      公安干校距离我们学院很近,我骑车十分钟就到了大门外,只见美兰姑娘穿一个大方格上衣在门迎侯着我,她接下了我手中的水果,领我到她同学宿舍,进屋一看翠花与男友正在忙活着,已经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经介绍才知道厨师就是翠花的男友钟强,我一进门他就脱下围裙热情招呼我坐下,还给我递上了热乎乎的一杯茶。我有点受宠若惊,心中又一次热过,觉得满屋子充满阳光。那天我们四人在一起聊得很投机,气氛竟然如老友一般融恰。
      结婚后我们两家关系非常好,多少年都没有中断亲密往来,连我们两家的儿子都成了最要好的朋友,翠华夫妇是我们婚姻中遇到的又一对好人。云生哥让我们相识,翠花她们给我们助力,我们呢则是被他们这些热心肠的人一步步推着向前的。
      那一次聚餐使两个人由陌生变得熟悉起来,我开始喜欢上了这位王美兰姑娘。觉得她坦诚不做作,和她在一起生活踏实。以后每逢周末她都按时来找我,一般是在翠花那里吃过饭直接来学院找我。晚上我俩分别后她就到翠花那里住下。当时我们班经过争取,毕业实习要到北京实地考察一周,我跟她说喜欢什么东西我给你买回来,她直说不需要,我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就说你别管了我给你买啥是啥得了,她也没有再做声。等下一次见面临走竟然给你丢下二百元钱,我将钱还给她,她又塞回来,如此这般几次她急得脸通红,我只好作罢。我看她穿衣很朴素,就想打扮她一下,到了北京第二天晚上我就由女同学们陪同到了西单市场,买下了一条鲜艳的花裙子,多少年她都舍不得穿呢!
      如此交往下去一切都在缓慢发展,之后的一件事彻底地改变了事情的发展进程,福祸竟然在一瞬间转化,把我俩的距离拉近了。
      学院处在郊区城乡结合部,校门前就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那里是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可是听说最近社会治安不好,发生了许多情侣被流氓无赖骚扰的事情,所以大家都不敢去小树林了。每次她来我们都忌讳去那个地方,不是去电影院看电影就是去逛商场,晚上时间很早就送她去翠花处休息。
      这一天我们在校园的柳树下的长椅上聊了好长时间,看天色不早了我推车步行送她。出了学校大门来到路旁,有点依依不舍,又在小沟旁支下车子停下来说起话来,竟然忘记了时间。那条1小路临近附近民居,离大路也只有百米距离,小路上还时有行人打身边路过,我们并没意识到危险在一步步靠近我们。
      两个人正在低声说着悄悄话,冷不防从背后窜出一个人来死死抓住了我的双手,我本能地转过身把她挡在了身后。定眼一瞧那边还有一个人在我们后边虎视眈眈。我大吼一声:你想干什么,只听那人阴阳怪气地说:呵呵,好身手呀,是个体育老师吧?我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他说那话的时候嘴里散发着酒精的恶臭,我知道我们遭遇流氓骚扰了。最近老听说附近经常有人喝醉了酒寻衅滋事,这次竟轮到我们头上了。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为了保护我的爱人,我还是没有惊慌,并没有过分地激怒他,沉着镇定地和这个家伙周旋。那家伙开始手还有点哆嗦,一把就撸去了我手腕子上的手表。我说朋友,这下你你够了吧,赶快放手!那家伙怕我还击,死死抓住我的手不放,旁边观战的那位小子看来酒喝得少,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催他快走。我也在寻找战机,这个时候多希望我那些打篮球的球友们快马杀到给我以有力的支援呀!就这样双方僵持了十多分钟,我看到前面大路上有人朝这边走来,突然大喊一声:抓强盗呀!用力挣脱那厮的手,蹲下身抓起一把尘土朝那人脸上甩去,顺势抓住了那人衣服,用力向沟里边猛推。那家伙狗急跳墙,竟然咬了我手指一口,我觉得一阵剧痛也就松开了手,那家伙夺路而逃。这时候才发现身边的她并没有怯懦,也一个劲儿地喊着:来人呀一捉流氓呀!一时间两个家伙作鸟兽散。慌乱之中那个醉鬼跑丢了一只皮鞋,我抓起那只破鞋还想追出去,被闻讯赶来的几位同学劝住了,他们怕我怕有危险,领着我俩赶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报了案。
      经过这次横祸,我俩的关系竟变得亲密起来,她一周内她两次来学校看望我的伤势。其实我这点小伤真不算什么,我庆幸的是她毫发无损。在医务室里简单包扎了几下,我没有耽误一天课。这期间派出所的协警也煞有介事地几次来学校找我了解情况,开始我还报有希望,后来派出所那边就没下文了。同学们说比这大的案子多了去了,靠这些混饭吃的家伙破案门都没有,我也绝了念头,不再自寻烦恼了。为了她的安全,自此以后改成我周末我去她单位见面,她的世界才真正呈现在我的面前。
      她们学校院子不大,宿舍教室以及办公室都是一色的砖瓦平房。教帅宿舍都是单间,她就住在路边那间,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我每次来桌子上都有瓜子和糖块,她知道我爱嗑瓜子,准备了原味和五香两种口味。学校紧临胜利油田油区,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学校也接上了天然气,烧水做饭可方便了。每个人门前都用砖头瓦块盘一个火炉,用一些碎砖做燃体。气管离炉口大约一尺远,燃着一纸团扔在炉子里,拧开阀门通上气,炉体里充满了跳动的蓝色的火焰。到了冬天就把炉子移到屋子里昼夜不灭,窗户都不敢关紧,取暖效果相当好。每到做饭时间大家一字排开像燕子一样各自在自己门前做着各色美味。她平时不会做饭,但是碍于面子,开始还是亲自给我做了几次。说实在的她做的菜味道我真是不敢恭维,但是我知道她是真心实意地待我,也就不做任何评价,她问我味道怎样,我只说美极了,她自己都不相信,一个尽地直摇头。
      后来我就当仁不让亲自下厨炒菜做饭。从此一发不可收,以后、现在和将来我们家里做饭的话就由我全包下来了,我也因此练就了一手精湛的厨艺。她是家中老小,原来在在她们家什么事都不用她动手,家里迎来送往粗活细活一直都是二姐在忙活。
      学校就在二姐村附近,约500米不到的地方就是二姐家,出了学校大门一眼就能望见他们房子。忽一日她告诉我二姐有请,说姐夫们很早就想认识一下我。我了解到二姐夫赵哥挑头承包了村里的砖瓦厂,还邀大姐夫一块干。赵哥是附近远近闻名的万元户,也是改革开放以后第一批先富起来的农民,他从早年搞电气焊起步,家业逐渐壮大。赵哥乐善好施,自己富了不忘众乡亲,十里八乡的人都愿意来他窑场做工,因为他从不拖欠工人工资,遇到困难他都鼎力相助,因此他在周围四乡八邻有极好的口碑。
      二姐未出嫁时在村里是铁姑娘队的成员,地里农活哪一样都不输给任何男劳力。哥哥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十几岁就参军去了外地,从此大姐帮妈妈操持家务,二姐就成了父亲的左膀右臂,不是男孩胜过男孩,练就了一身力气。当时家里就她最小,二姐都大她十岁,所以大家事事都让着她,对她百般呵护,她赶上了好时候,成为家里唯一的读书人,经过自己不懈的努力,终于考上大学跳出农门,有了一份教师的工作。
      后来二姐结婚到赵家,成了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因为赵哥经营外面的生意,家里大事小情都依赖于二姐。二姐也不怵头,打理农活得心应手,回到家还要给一大家子人洗衣做饭。时间长了大家都习惯了她做的饭菜的味道,因为她不惜力气,不惜柴火,不偷懒,做什么饭都很有味道。也正是她在家里撑起了半边天,赵哥在外面的生意才风生水起。二姐是个热心肠,心里装着所有人,这边忙完了还隔三岔五往娘家跑,每次都给两位老人做好几天的饭才罢休,她也不留家吃饭,做好饭风风火火地就往回赶。
      二姐最疼爱的就是小妹美兰,她是二姐一手带大的,她们姐妹的感情非常好。以后我结婚了也感受到了二姐的关爱,觉得遇到她们姐妹是一种缘分,能够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到今天是我们的福分,我们两家的和谐关系延续到了下一代,两家不分彼此,对待各自的孩子都视若己出,这一切都源于互相之间脾气相投还有在困难时期大家的互相帮助。
      冬日里一个艳阳高照的星期天我第一次来到二姐家拜访。我们两个牵着手刚到村口就看到二姐迎上前来,直接领我来到他们东厢房,没等坐下我就提出首先拜见家中老爷子,赵哥心领神会地把我领进堂屋见过老人行礼。老人端坐在土炕中央,和我寒暄了几句,看得出这是位智者,治家很严,他们一大家子人就住在这个四合院里,老人住北屋,赵哥兄弟两个分别住东西厢房。
      回到东屋里我正待落座,赵哥急忙向我介绍屋里的所有人,我这才定睛观看屋里约摸有四五个人,他们当中还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那就是她和二姐的母亲,我未来的岳母大人。二哥刚介绍完,我急忙上前向岳母深深地鞠了一躬。岳母非常慈祥,在角落里一直静静地微笑着打量我,这时她也没有多说话,向我报以微笑,我心想看来老人对我还算满意,心里才算镇定下来。人呀真是缘分呀,岳父岳母两位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我做晚辈的没少去看望他们,每次到家我都是先检查水缸里有水没有,每次都到五百米以外的村头井里去担水,那是村里唯一的一口甜水井,我隔六七天来一次,每次担水把水缸菲得满满的才罢休。他们老了责任田都是我们仨女婿帮着耕种。我们做晚辈的尽心尽力,让他们安度晚年。岳母比岳父晚走八年,在那些日子里我们精心照顾,接过了二姐手中的接力棒,让老人没有遗憾,她总算没有白疼我们,活到九十岁高龄,是他们村迄今为止最年长的人。
      屋里还有两个人,经过赵哥介绍我们也很快熟悉起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有点酒糟鼻子样的张姓大姐夫,另一个是留有刀疤脸的是赵哥的发小,名曰赵喜喜,赵哥早已备好酒菜,找来他俩来陪我喝酒吃饭。因为大家第一次相见,我有点拘谨。其实那时我不大会喝酒,但是还是架不住两个人诚心劝酒。看得出他们都是实在人,和我喝酒也不推辞,开始他们和我喝酒按二比一的比例,人家喝两杯我才将一杯酒干掉,即使这样我还是有点招架不住,头有点晕乎,这时二姐就赶紧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馒头让我吃饭,这才算给我解了围。
      离二姐家那么近,所以以后每次我来她学校都不用自己在学校做饭了,到了饭点两个人就迈开腿到二姐家吃大户。一来二去我竟成了他们家的常客,以后结婚有了我们的儿子,走动更频繁了,那时候他们家已经买了汽车,遇有孩子生病或是我们回老家那么远的路程,每次都是赵哥亲自开车,倘若他有事就指派他们村在镇政府开车的赵继伟代劳。只可惜我们结婚前还没有这样的条件,否则赵哥和二姐一定会在我结婚那天给我再张罗两辆婚车风光一下,我相信。
      转眼七月我从学院毕业了,我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去县教研室工作的机会,主动向领导提出到对象的单位任教,这样一来和她能够朝夕相处,免得两地跑,二来我觉得二姐一家对我们特别好,我来这里可以尽我之力帮助他们。她当时虽然心里不悦,但还是没说什么,这样我就顺风顺水地分配到了她所在的学校任教。
     朝夕相处一段时间自然就要接下来谈婚论嫁。两家隔得远两方父母年龄都大了,又没有交通工具,因此岳父就把会商任务交给了二姐,让她与赵哥夫妇俩陪她一起来我们家见过我父母,顺便也把结婚的事情定下来。我和赵哥都有点犯难,当时最奢侈的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车,还要互相驮着,我怕他们吃不消。我倒没什么,当时年轻力壮载着她我很乐意。当时人们有一顺口溜说得好:男人骑车有三快:一曰下坡快,二曰顺风快,三曰带着女人快。我就是一路唱着歌把她带回家的。而赵哥呢,单程只带了二姐一半儿,回来索性耍赖在后座上不下来了,都是二姐一路骑车驮着他回家的。二姐也懒得和他计较,骑车都比我轻松,我打心眼里佩服她!
      婚期越来越近,我又为置办家具的事犯难了。回到家找爸爸要钱,爸爸狠心地只给我丢下了一百元钱,多一个子都没有。我一下子傻眼了,工作五六年了,虽然工资低但每月除了留十元钱生活费外,其余的我都交给父母贴补家用了。本指望结婚父母能给点钱买一两件家具,可这一百元钱差的太多了,我铩羽而归,回到单位我一句话都不说,一个人关起门来大哭了一场。那时候家里穷呀,我不好为难父母,也无法面对娇妻,一个人只能以泪洗面。
      美兰得知我们家拿一百元娶媳妇的事情后也难过地偷偷哭了一场,可在我面前却表现得出奇地淡定,反过来一个劲的安慰我:没有什么的,家里没钱我来找二姐想办法吧!果不其然,她到二姐家里一说,赵哥当场拍板:没钱我借给你们,要多少尽管说。我说就要两千,他二话没说,拿出钥匙在抽屉了拿出一叠百元新钞,抽出二十张送到我手里,我一下子热泪盈眶。是二姐一家在最困难的时候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并且还派人开着拖拉机从城里买来了家具,这才万事俱备,只等娶亲了。
      多少年后我也理解了父母,不再怨恨他们。在我上面哥哥结婚花钱不少,弟弟找对象也没少花,我在外面有工资找对象不愁,可是农村就不一样了,父母给他们张罗婚事是打肿脸充胖子,都是借钱娶媳妇的。那时候的农村生活很苦,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后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往家里拿钱,尽力报效生我养我的双亲。
      弟侄们来到新娘家大门前一阵敲锣打鼓,两位傧相领着我恭谨地在大门前叫门。这时大门早已紧闭,我听到门里有几个半大小伙子驻兵把守,任我们怎么喊就是不肯开门。这时经验丰富的傧相刘并不着急,小心翼翼地和他们周旋着。门里传来一声喊: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钱,拿红包来。我这才恍然大悟,这才想起临行前父母曾经塞到两位傧相口袋里几个红包,这回派上了用场。一番讨价还价以后,傧相刘很不情愿地向门里塞进一个红包,那边还是不满足,傧相崔急忙假装到处找东西的样子,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又递了过去,那边还是不应口,如此这般讨价还价了半天,散尽了五六个红包以后,这时那边终于出来一个管事的长者下了命令:开门放他们进来!我被周围很多看热闹的人簇拥着来到院子里,一位长者把我引入到了堂屋,在酒席宴坐北朝南的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这才定眼一瞧,院子里那么多人都是来争相目睹新郎官的风采的,一时有点受宠若惊,很不自在的侧了一下身子,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平生第一次享受这么高规格的礼遇,我虽然茫然但是却很兴奋。一大家子二十几个人都围绕着我来忙里忙外,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终身大事的神圣。我的对面是一位满脸胡须的长者,招呼着我们夹菜喝酒,我们那里管这样的人叫“老陪客(kei)”。两位傧相在我两边就座。这样的场合新郎应该是不喝酒的,但还要煞有介事地在老陪客的指挥下随大家频频举杯。桌子上的菜也像走马灯似的换了一道又一道,有的菜大家一筷子都没没动,就被接踵而至的下一道菜替换下去了,我都看得眼花缭乱,觉得非常好玩儿,心里得到了莫名的满足。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之后,老陪客起身招呼两位傧相在一边一阵耳语,我猜想酒席宴应该接近尾声了,他们是在沟通协调接下来的行动步骤呢。果然大家重新落座的说话,老陪客发话了,热情地询问我是否酒足饭饱,我急忙点头称是。良辰已到,两位傧相领我手捧鲜花去请新娘上轿起驾。我被人们簇拥到她的闺房,向她献上了鲜花,一把将新娘抱起,一步一个脚印的缓缓来打大门外,这时吉普车机器已经发动,我亲自为她拉开车门,两个人先后钻进车里,鞭炮又一次响起,大家为我们送上了热烈的祝福。锣鼓队那边的小伙子们敲的更起劲了,我们的娶亲队伍踏上了归途,我俩也从此向着幸福的彼岸扬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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